接下來秦軍士卒駐守楚宮,一個個的皆按規矩行事,夾帶錢財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奪去爵位和砍了腦袋。
這事情傳出去後,其他將軍聽聞,大多點頭讚許。
這趙佗倒是個鐵腕人物,說話做事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
數日之後,後續的秦軍部隊陸續抵達淮南,秦軍除去一部分兵力尚在淮北攻克楚國城邑外,壽春城外聚集了三十萬左右的大軍。
楚王負芻雖然投降,但楚國並未真正的滅掉。
在淮水以南,還有大片的土地掌握在楚國各個封君的手中,城邑之上,依舊插著他楚國的赤色鳳旗。
所以戰爭還遠未結束,這三十萬大軍,將要被王翦分派出去,攻略淮南各處城邑,將秦國的黑色旗幟插在淮水以南的每一片土地上。
當然,在開始新一輪的征伐前,此番滅楚大戰中的功勳爵位,也開始進行了頒發。
對趙佗這一部來說,自是喜氣洋洋的一天。
趙佗麾下,諸將皆有功勳,各得爵位升級。
其中白榮、西乞孤爵位原本為公大夫。
兩人依靠甄城之戰的盈論,以及擊破項渠和攻破壽春的功勞,此番賞賜,直接連升兩級,各自戴上了鶡冠,升級為五大夫爵位。
已經擁有了成為一曲軍候,甚至是校尉的資格。
兩人以下,官大夫蘇角和張賀也因功勞連升兩級,成為公乘。
另有作為趙佗短兵的盧綰和麗商,兩人在之前秦軍擊破項渠,以及南下壽春的路上,各自斬獲有相應人頭,爵位已經升到不更級彆。
如今在不更的基礎上一起分潤到大戰功勞,各自連升兩級,達到官大夫級彆。
當帶上象征官大夫的板冠時,盧綰當場熱淚盈眶,對著趙佗下跪叩首不已。
“若非將軍,盧綰至今尚在豐沛之間做一愚昧小人,安能有今日之榮華。”
“盧綰之命,當為將軍所有!”
盧綰真的很激動,就在一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卑賤的楚國鄉人,哪怕被帶到秦國,亦是無功無爵。
趙佗身為中更高爵,卻對他另眼相待,親自教他兵法書策,又帶他上戰場曆練。甚至在擊破敵軍後,還讓他盧綰親手去砍殺“敵人”,將他爵位直接喂到不更級彆。
如今更是因分潤到數件大功升級到官大夫,此等恩情讓他盧綰如何回報?
“唯有以命相報而已!”
盧綰在心中喃喃自語。
相比於盧綰和麗商被趙佗用俘虜和功勞喂到官大夫級彆,鐘離眛的爵位晉升速度,那才讓人感到震驚。
鐘離眛去年因為被秦國豎為楚人降秦的典型,被賜爵為第三級簪鳥。
之後跟隨趙佗擊破十萬齊軍,按分潤的功勞能升級到不更爵位。
就在這時候,他竟然率百騎西行,在齊軍潰逃的路上,活捉了齊國大司馬田衝。
那可是一國大司馬,十萬大軍的統帥啊!
其爵位官職甚至能和王翦相比,這樣的活捉大功,又是在秦齊交戰的關鍵時刻,更顯的十分重要。
後來鐘離眛又跟隨趙佗參與了擊破項渠,攻取壽春的戰役,其中多有獻策之功,故而經過王翦的慎重考慮,決定將其直接晉升為五大夫爵位。
半年之間,鐘離眛從一個小小的第三級簪鳥,跨升到第九級五大夫,其升級速度之快,讓所聞者無不感到驚駭。
不過沒人不服,因為鐘離眛活捉了齊國大司馬,就憑這個功績,足以壓垮所有的質疑。
有本事,你也去捉一個大司馬啊?
當鐘離眛戴上鶡冠,成為與西乞孤、白榮同列的五大夫時,他雖然竭力讓神色平靜下來,但眼中的激動是難以掩蓋的。
他沒有像盧綰一樣當場說出效命之語,而是對著趙將軍跪拜稽首,以示感激之情。
將鐘離眛從地上拉起來,趙佗看著眼前升爵之後滿臉喜色的諸將,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之前被他奪去爵位的兩個五百主,還有那個被砍了腦袋,爵位自然也無了的二五百主。
秦法嚴苛細密,整個秦國每日因犯法而奪爵者不知有多少。
有人立功升爵,又有人犯法奪爵。
一進一出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獨特的平衡呢?
這一日,除了趙廣、涉間、黑臀外,趙佗麾下諸將皆得到了爵位晉升。
這三人爵位暫時沒有變化,是因為五大夫以上的爵位都需要回到鹹陽之後才會下發,所以他們並不擔心。
按趙佗的估算,這三人參與甄城之戰,憑借大破十萬齊軍的功勞,升爵到左庶長,是肯定穩了。
之後又大敗項渠,南下攻破壽春,最後又被王翦分潤滅國的功勞,三者功勞相加,升爵到右庶長也有可能,後續若能再打一些勝仗,那就更加穩了。
算完諸將功勳,趙佗又不由審視自己的功勞。
他本為中更,率軍在甄城大破十萬齊軍,作為主將,自是得到全功,再加上之前的曲轅犁累功,升爵到右更爵位肯定是沒有問題。
但若是想再進一步,升到第十五級的少上造爵位,那就有些困難了。
首先與項渠一戰,對低爵位者來說,自然是大功一場。
但趙佗爵位太高了,擊破項渠三萬楚軍,實際的斬獲隻有一萬多,且沒有抓住敵方主將。這點功勞對於想要升到少上造的趙佗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換成後世的話來說,就是趙佗的等級太高了,想要升級爵位所需要的經驗值太多,區區一萬多的斬獲,也就墊個底罷了。
要知道當初李信跟著王翦伐燕,從中更躍升為少上造爵位。
除了一路攻城略地,分潤到滅燕之功外,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李信作為主將千裡繞襲遼西,截獲了整個燕國的宗室貴族,公卿大臣。同時還擒獲了秦王政點名通緝的燕太子丹。
這般大功下,李信才能升爵為少上造。
另外一個值得參考的是,就如王翦這位老將,之前他攻滅趙國,隻是從大上造升爵為駟車庶長。到滅了燕國,又從駟車庶長升為大庶長,至今沒有封侯。
故而王翦在霸上誓師,向秦王政請求田宅時,麵對秦王政問他“將軍行矣,何憂貧乎”。
王翦則是還了一句抱怨回去:“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為子孫業耳。”
連滅兩國的王翦尚且不得封侯,可見秦國的爵位到了後麵是有多麼的難升。
所以趙佗想要升級到少上造,那就必須要拿出和李信同等的功勞出來。
他如果獨自領軍攻破壽春,打下楚宮,擒拿楚王負芻和楚國宗室貴族,這般滅國大功,想要升到少上造自是穩穩當當,甚至秦王大喜之下,讓他再躍升一級到大上造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趙佗放棄了獨享滅國虜王之功,隻拿了攻破壽春外城的軍功,哪怕事後能分潤到一些滅楚的功勞,但總是差了一些。
他缺少像李信那樣獨自截獲燕國宗室公卿,擒拿燕丹這種極度重要的大功。
“還差一點,我若想升為少上造,恐怕隻能應在他身上了。”
趙佗的目光再次望向東邊。
這一次,他的眼中滿是火熱。
數日間,來自東邊的秦軍哨探和伏在淮南的間人相繼傳回了最新情報。
“楚國令尹項燕,率精兵數萬自淮水東部渡河南下。”
“被楚王負芻派遣到江東安撫越人的逆賊熊啟,也率江東之兵北上,與項燕彙合。”
“項燕與熊啟擁兵近十萬,於淮陰高舉反秦大旗,正在號召淮南各封君前往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