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景同一巴掌拍在臉頰上,攤開手掌一看,掌心正中是一隻已被拍癟的蚊子,和一點殷紅的血。
“秦軍的血,也像這樣紅麼。”
“走吧,準備殺光秦人,複我國仇。”
景同冷冷一笑,他對於此次突襲充滿了信心。
一來他有八千多人,而秦軍的糧草部隊隻有五千甲士護送,剩下的數千民夫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在突襲開始的時候,這些民夫很有可能在受驚下衝亂秦軍的軍陣,造成更大的混亂,反成為楚軍的優勢。
二來則是秦軍押運糧草是以長蛇陣的陣型行進,兵力分的很開,受到突襲下,短時間內難以聚集作戰,甚至領軍秦將的命令在慌亂中都無法傳達下去。
三來還是突襲的主動權在他們手上,何時突襲,從什麼地方突襲,都由楚軍來決定,秦軍無法判斷,故而一旦受到襲擊,在沒有防備下定然大潰。
有此三點優勢,如何不勝?
小半個時辰後,在楚軍埋伏的路段中,那支運送糧草的秦軍終於來了。
楚軍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他們等待著秦軍的先頭部隊先過去,然後就看到了位於隊伍中段的一輛秦軍戰車。
上麵,那個頭戴鶡冠的高級秦將還在威風凜凜的眺望前方。
“就是他了。”
“射!”
就在秦將的戰車進入埋伏圈正中的時候,一聲大喝下,埋伏在兩側的楚軍立刻殺出來。
特彆是那些楚軍弩手,端著早已上好弦的弩機,對著戰車上的秦將一陣狂射!
刹那之間,箭失如雨下,那秦將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射成了刺蝟模樣,瞬間摔落下車。
“秦將已死!”
“誅殺秦寇!”
“誅秦!”
無數楚人嘶喊著從南側的澤地,和北側的密林中鑽出來,拿著兵刃,向運糧的秦軍隊伍殺來。
景同已經走到另一處視野較好的地方,觀望遠處混亂的戰局,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這秦將也太過招搖了吧?竟然連一點防備都沒有,就被我軍射殺,如此一來,這一次突襲算是贏定……嘶……”
景同的話戛然而止,且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他驚訝的看到,遠處的情況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秦將已死於箭下,那些本該在楚軍突襲中受到驚嚇的秦卒不僅沒有手足無措,反而鎮定的操起長矛劍戟,按照五人一組的數量迅速列好了戰陣。
前排是劍盾,中間是銅戟,後方則是長矛。
不僅是這些看上去早有準備的秦卒,那些應該驚慌逃跑的民夫們更是麵色冷靜,一個個的從牛馬車輛運載的那些糧食下麵抽出藏好的兵刃。
同時,車輿中,那些蹲伏在芻稿草杆下的秦卒猛然掀開遮掩物站了起來,他們的手裡同樣是上好了弦的秦弩。
箭失飛射,衝在最前方的楚軍已是倒了一片。
緊接著,那些組成戰陣的秦卒和“民夫”借助車輛的遮掩,與突襲來的楚軍廝殺起來。
埋伏的楚卒們不停的從林中湧出來,而道路後方的秦軍士卒和“民夫”也不用人指揮,立刻有序的從後方壓上來,與這些突襲的楚軍展開廝殺。
道路上,血肉飛濺,慘叫聲絡繹不絕。
“這是個陷阱!”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景同死死咬著嘴唇。
他氣的全身發抖,低吼道:“那羌瘣不是蠻夷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心眼,竟然借著此事反來暗算於我。”
“羌瘣此番作為,怎得和趙佗如此相像?”
“這些秦人,皆是些詭詐之輩啊!”
道路上,血肉飛濺,慘叫聲絡繹不絕。
在不停的廝殺血戰中,楚軍終於堅持不住了。
他們混亂的突襲隊形,根本不是那些井然有序,以戰陣逼近的秦卒對手。
再加上此番突襲失敗,自家士氣就先掉了一大截,故而在大半個時辰後,楚軍先出現了逃兵,緊接著就是全線敗退。
無數楚人如潮水般向著道路四周逃散。
“楚軍已敗!”
蒙恬站出來,振臂高呼。
“追亡逐北,立功拜爵!”
鐘離眛高聲大喊,指揮士卒開始對逃潰的楚軍進行追殺。
“將軍,秦軍來了,吾等快走!”
另一側,短兵在景同的耳邊狂呼。
楚軍大潰,士卒四處奔散。秦軍開始向著四方追逐,眼看就要到他們這裡了。
景同愣愣的點了點頭,嘴裡卻不由自主的低語著:“我此番失敗,秦軍就可以一路順利的抵達淮陰。”
“淮陰若是不保,此番抗秦之事,必將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