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可不好對付。”
……
越地,會稽。
一支赤甲的楚兵,正押送著數十車財物、糧食等東西,緩緩前行。
這支楚軍原本有三千人左右,但在南下的路上跑了一些,如今隻剩下兩千五百多人。
剩下的人中,人人臉色木然,毫無生氣。
“騶貔,之前你與這會稽的越王打過交道,此番交涉,不穀便依靠你了。”
楚王啟坐在一輛馬車上,憂心忡忡的說著。
身側,強壯有力的騶貔立刻拱手道:“大王放心,統領會稽的越王最為好客,大王如今獻禮物珍寶結交,他定然心中大悅。屆時,再說以秦人的威脅,越王定然不會坐視不管,縱使不出兵北上,也一定會護住大王的。”
“如此甚好。”
楚王啟心中放鬆。
秦軍主力南下渡江,他沒指望能憑借這些越人和秦軍敵對,但隻要對方能夠接納和保護自己就夠了。
“秦人伐楚,出師六十萬,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必定師疲兵老,耗費糧秣甚大,在這江南地絕對無法久持。”
“隻要不穀能在這些越人的庇護下,拖延下去。等到秦師北歸時,我便可說動這些越人北上襲擊駐守的秦軍,屆時我再勾連有誌複國的楚人,或許恢複荊楚,尚有轉機啊!”
就在楚王啟心中盤算的時刻,道路兩側的山道間突然響起一陣陣猿嘯嘶鳴之聲,其聲尖利,十分刺耳。
楚王啟大驚,身後的楚軍也開始騷動起來。
“勿憂,此非敵也。”
騶貔立刻出聲安撫麾下士卒,同時用古怪的越語對著兩側的山林叫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數十個男人從林中跳出,對著此地的楚軍嗷嗷叫起來。
這些越人皆是短發打扮,同時赤裸著上身,軀體上紋著許多詭異奇怪的圖桉,看的人眼皮直跳。
站在最前方的一個越人男子手中提著短劍,大步向楚王啟的方向走來。
楚王啟大驚失色,正要呼叫騶貔帶兵護衛。
但緊接著,這位楚王就看到了讓他十分驚駭的一幕。
那滿身血色紋身的越人勇士停下腳步,對天長嚎一聲,緊接著便操起手中的短劍抹過自己的脖子,自剄身亡。
看著脖子上噴著血的越人倒在地上。
楚王啟呆住了。
身後的楚軍士卒也發出驚恐的叫聲,馬匹不住嘶鳴起來。
後方的那些越人卻一個個興奮的叫了起來,用越語叫著,不知說著什麼話語。
騶貔轉頭笑道:“大王勿驚,此乃越人的迎接儀式。越王已收到我之前傳來的訊息,他很歡迎大王的到來,這些就是他派來迎接引路的使者。”
好一個迎接儀式。
楚王啟咽了口唾沫,腳有些打顫。
他心裡忍不住罵了聲:“蠻夷。”
但麵上卻強笑道:“越王願意迎接不穀,不穀自是高興。來人,給這些勇士各以金相贈。”
身後的楚卒從馬車上的木箱中拿出一塊塊金餅,顫抖著送給那些越人。
越人們倒是毫不客氣,接過這些金餅,一個個的興奮起來,甚至還有人用牙齒去咬金餅,試試軟硬。
就在這些越人用貪婪的目光盯著楚人運送的財物,並手舞足蹈,大聲說著楚王啟聽不懂的話時。
騶貔麵露微笑的開口:“這些越人在說,大王可真是大方,他們很高興,願意和大王為友。”
“不穀也很高興,能與他們為友。”
楚王啟臉上擠著笑說道。
很快,這些越人便走在前方,為楚王引路。他們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往後張望,目光全落在那一輛輛載滿珍寶財物的馬車上。
楚王啟被那一雙雙眼睛看的頭皮發麻,但如今已到了越人的地盤,就算想退也無路可走,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他想起一事,向騶貔問道:“對了,此越王何名?”
騶貔微微一怔,接著露出滿口黃牙,笑道:“稟大王,此地越王,名為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