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的名字被人嘲笑,他倒也不怒,嘻嘻笑起來:“我也有改名之意。不過還要先問老翁名諱才是。”
老漁夫撫著頜下胡須,自傲道:“老夫,範增是也。”
……
淮水以北,下相城郊。
一處偏遠的宅邸中。
“趙佗!”
一道帶有童稚之音的吼聲響起,緊接著,便是轟隆一聲巨響,大地都顫了半晌。
“項籍!”
項梁大步走進院中。
塵埃未落,在那飛揚的土塵中,九歲的項籍正瞪著眼睛,一副暴怒模樣。
在他的前方,一根原本豎立的木頭,已被項籍剛剛扔出去的銅鼎砸斷成了兩截。
木頭上刻著“趙佗”兩字,仿佛剛才那一鼎,已是將其殺死。
項梁皺了皺眉,嗬斥道:“籍兒,吾等避難到此,自該蟄伏隱匿,如此動作,不好。”
“叔父,我要殺趙佗。”
項籍轉頭看來。
他年歲雖小,但其發怒時的模樣,卻頗為駭人。
特彆是眼中重童張開,竟讓項梁也不由心頭發毛。
真乃我項氏虎兒!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神力,日後若能上戰場廝殺,豈非百人敵乎?
看了眼剛才被其扔出去的銅鼎,項梁心中又是一歎。
沒機會了。
他已經聽說秦將趙佗在越地擒殺楚王熊啟,並率軍回秦的消息,心中十分驚懼。
兩個楚王,一死一降。
秦國滅楚,已經是定局。
好在有父親安排,讓項纏在秦軍征伐下相時,舉城投降,使得項氏得以保存。
他項梁則帶著項籍等項氏親族,隱匿到附近觀察形勢。
項燕、項渠為楚國死難。
項梁、項纏則保留項氏存續。
這就是一個大家族在亂世時所做出的選擇。
如今秦軍因為項燕已死,對於項氏族人有寬釋之意,隻要順服,便不追究罪責,以此收服楚人之心。
項梁此來,便是準備帶項籍回到下相。
在這種時候,項籍卻對秦將趙佗滿是恨意,讓他擔心此子日後會惹出禍事,便開口道:“趙佗乃天下名將,爾父爾祖尚且不敵,你一個九歲孺子,安敢口出狂言!”
項籍瞪眼道:“我要學劍,以我之力,若學劍術,早晚能一劍斬下趙佗頭顱,為父祖報仇。”
項梁心中一動,羊裝嗤笑:“劍成,不過一人敵耳。趙佗乃秦之名將,身側護衛不知多少。你這一劍,能敵千軍乎?欲殺趙佗,唯有萬人敵方可。”
項籍叫道:“既如此,願學萬人敵!”
……
淮陰城外。
一支兩萬多人的秦軍,經過長途跋涉,終於來到此處。
黑色旌旗招展,給淮陰的楚人帶來巨大的驚嚇。
因為,那位在他們淮陰登位的楚王熊啟,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正無言的躺在秦軍的車輿中。
淮陰城外的一片林中,一個八歲的孩童,爬上大樹,透過林葉的縫隙,眺望遠處的那支軍隊。
“趙將軍……趙將軍……”
“背水一戰,四麵楚歌,擒殺楚王,降服越人。”
“趙將軍,真乃天下第一名將。”
就在他喃喃低語,眼中充滿渴望和仰慕的時候。
大樹下,他的父親叫起來:“信,勿要再看,該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