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聽到殿中傳來的話語,麗食其臉上笑容更盛。
然而下一刻,麗食其眼中閃過驚慌之色。
因為在殿中齊相和諸位齊臣開口後,這田榮依舊沒有止步的意思,將他死死扯住,直奔大鼎走去。
田榮看上去有不顧相邦命令,要將麗食其扔進鼎中煮死的架勢。
“不會真被麗老二說中,遇到齊國的忠義死士了吧?”
麗食其急了,眼看大功將成,他可不想死在這種愣頭青手裡,那可多虧啊。
薪火燃燒,沸水滾燙。
濃濃熱氣噴湧而出,打濕了麗食其的後背。
他急中生智,低吼道:“田榮,我若一死,你的子嗣後裔,包括狄城田氏一族,儘當為吾陪葬。”
田榮停下腳步。
他回頭看著眼前的秦國使者,雙眼如同要噴出火來。
麗食其毫不畏懼,就在這大鼎之前,與田榮對視,眼睛睜的比對方還大。
終於,田榮輕輕一歎。
他放開手掌,向麗食其拱手告罪:“田榮愚鈍無禮,還請先生恕罪。”
“無妨,將軍的力氣可真是好大啊,哈哈。”
麗食其打了個哈哈,轉身往殿中走去,邊走邊抹頭上的汗水。
這一次,他的目中精光閃閃,充滿了自信。
剛才那一場心理上的交鋒,他贏了。
對於接下來的任務,越發有把握。
片刻後,麗食其重新走入大殿中。
“吾曾聽聞麗先生膽識驚人,能臨危而不懼。故而心中好奇,適才隻是相戲一番,先生果真好膽,讓吾佩服。”
田假拱手開口,為剛才的事情尋個台階下。
麗食其卻是羊裝驚訝道:“原來隻是相戲一番呀,我還以為大王和相邦是真想烹了我麗食其,然後等著我秦軍破城,在這臨淄城中煮上一鍋大肉羹呢。”
這隱含威脅的話語一出來,殿中眾人臉色皆不好看起來。
王榻之上,齊王建乾笑一聲,說道:“先生勿要再說戲言,還請就坐。”
麗食其嘿嘿一笑,走到桉幾後坐下,嘴裡還道:“剛才被那大鼎一嚇,有些渴了,不知大王可否為外臣賜杯酒水壓壓驚?”
齊王建尷尬一笑,忙道:“來人,為麗先生賜酒。”
很快,便有侍者入殿,端來酒水。
麗食其也不拘束,自顧舉杯暢飲。
“痛快,大王賜的酒水就是好喝。”
麗食其邊飲邊叫,酒水順著他胡須滴落,頗有一種豪放姿態。
殿中群臣臉色不太好看。
他們都是政壇老手,哪會不知道麗食其此種做法,乃是奪取主動權,占了上風。
剛才一場心理戰交鋒,他們是輸的徹徹底底,已經沒了銳氣。
待到麗食其放下酒杯後,齊相田假這才冷著臉說道:“先生酒也喝了,此番也該向吾王自稟使命了吧。兩國交鋒,不知先生來此何意啊?”
殿中諸位齊臣皆將目光望來,其中有不少人眼含期待的看著麗食其。
麗食其嘿嘿一笑,說道:“還是剛才那句話,鄙人此來,是為救大王、相邦,以及這滿殿公卿和臨淄數十萬齊人而來!”
“可笑!”
隻見一人冷哼出聲,斥道:“我原以為你這麗生,身為秦國使臣,來我臨淄,麵對我齊國君臣,必有高論,沒想到,竟說出如此可笑之語!”
這話一出,齊宮大殿上,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一場無形的戰爭,已經開始打響。
田假嘴角微勾,剛才他想給麗食其一個下馬威,結果慘遭失敗,反被麗食其占了上風,這對於接下來的談判並不利。
如今有人站出懟他麗食其,自然是好,如果能在口舌之爭上找回場子,壓一壓麗食其的風頭,對他們的談判有利。
麗食其則是尋聲望去,見說話之人是個長臉短須的高個男子,看其打扮,至少是個大夫爵位,便笑問道:“還請問足下名號?”
那人哼笑一聲,自傲道:“吾乃即墨大夫田朗是也。”
麗食其笑眯眯說道:“鄙人想起來了,原來足下便是那位統率五千士卒來援臨淄,被我秦軍截擊後,便果斷棄軍逃走的即墨大夫呀。大夫之名,鄙人可真是久仰久仰。”
“大夫麾下三千士卒,正在我軍營中乾活,搬運石料木材呢,他們對於大夫,可真是思念的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