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唯。”
新人雙雙應聲,再次行叩拜之禮後,這才恭敬的退出宗廟。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廟門外。
始皇帝的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之色。
他回頭,望向身後的宗廟中供奉的秦國曆代先君先王。
“此子很好,不會錯。”
……
昏禮言:降出,禦婦車。
待到兩人走出宗廟外,裝有帷幕的華麗婦車已經等候在外。
而新娘的身後也跟上來了一大批人。
新娘的乳母、陪嫁的諸多女子,那一雙雙眼睛全都盯著這對新人。
故而新郎和身後穿著盛裝的新娘根本沒有機會說話,時刻處於眾目睽睽之下。
趙佗走到婦車上,按照禮節將登車的引繩遞給新娘。
新娘還未開口,其乳母便按照禮儀辭謝,然後扶著新娘從後方登上車輿,並親手為新娘穿上避風塵的罩衣。
趙佗見到乳母下車,不由回頭望向車輿中。
隻見在周圍的火炬光芒下,坐在車輿中的新娘笑顏如花,美麗而動人。
見趙佗回首望來,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有酒窩浮現。
驀然間,趙佗的腦海裡浮現出當年在鹹陽城門處,他見到公主坐在車上的場景,撈簾相望的場景。
七年了,終於讓你上了我的車。
“坐穩了。”
趙佗輕聲開口,驅車而行。
不過車輪隻在地上滾了三圈,趙佗就下車了。
按照婚禮上的規矩,禦輪三周,他就得下婦車,然後去乘坐自己的漆車,自有專門的車夫前來替代。
……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古老歡快的祝福詩歌在一座巨大府邸中奏響。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府院中栽種的桃花盛開,美景怡人。
這正是《桃夭中所言的美好時日。
當年趙佗在宮中與少女交換信物時,口中所說的也是這句美好的嫁娶之詩。
這裡是皇帝親賜的一座極其寬闊豪華的宅邸,也是日後公主與大庶長的家。
此時,新郎已接著新娘來到此處府邸。
“婦至,主人揖婦以入。”
不管趙佗是不是尚公主,按照這時代的禮節,都是新郎先向新娘拱手行禮,一路引導進入府邸之中。
府中早已滿是賓客,一個個翹首以盼。
像黑臀、盧綰等人,更是睜大了眼睛,想看看皇帝的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周圍的賓客儘數稱讚起來,大抵都是些天造地設,郎才女貌般的話語。
涉間神色複雜,看著曾經的同袍今日走入婚禮的殿堂。
“阿佗,很幸福。”
這時候侍女前來為新郎新娘澆水洗手,此禮名為“沃盥”。
雙方淨手之後,正式落座。
接下來是共牢而食。
兩人開始吃擺在身前桉上的食物。
黍米、醬、羹汁……
兩人先吃軟糯的黍米。
這是趙佗第一次見到公主吃東西。
吃的樣子很優雅,但黍米富有粘性。
趙佗看到公主食黍後,唇邊還有一粒黍米殘留。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宮中相見,公主看著他皺眉的一幕。
“莫非我臉上還粘著黍米嗎?”
那是他當時逗弄的話語,沒想到如今俏麗的佳人臉上,卻是真的粘上了黃色的黍米。
趙佗似笑非笑的表情引起少女的警覺。
她似有所覺,連忙伸舌舔掉那粘在唇上的黍米,一張臉已是羞紅到了極點。
好在周圍有燭火掩照,倒是不甚顯眼。
不過這般嬌羞的模樣,已是讓趙佗看的醉了。
直到少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故作凶狠的模樣,仿佛是在說等下收拾你似得。
趙佗微微一笑,連忙移開目光。
兩人繼續進行下一步禮儀,食黍米之後,便是雙方口啜羹汁,然後再用手指去蘸醬吃,這就是一飯之禮。
要連續三飯之後,才算食禮完畢,然後用酒水漱口,進入新的環節。
合巹而酳。
剖開的瓠瓜一分為二,盛滿酒水。
瓠瓜苦澀,所盛酒水亦是苦酒。
趙佗和公主一人一半,但不能喝自己麵前的,而是端起之後,相互交換對方手中的酒水,再一口飲下,此即為同甘共苦是也。
酒禮之後,便進入最後的環節了。
賓客們已是離去,在趙佗尚公主的時候,沒人能留下。
趙佗在屋中脫下禮服,交給公主的陪嫁女子。
嬴陰嫚則走入內室,按照禮儀,脫下禮服,交給侍女接著。
一直等候的乳母走過來,將佩巾交給滿臉羞紅的公主。
“公主無憂,按我教你的法子,自當無慮。”
乳母感慨的說著。
這一刻,哪怕嬴陰嫚一向膽大,也是羞的低下腦袋,嘴裡輕輕“嗯”了一聲。
她的腦海裡,想起乳母在宮中所教的種種知識,早已羞紅了耳根。
此時陪嫁的女子已經將室內的床鋪鋪好。
“君子請進。”
乳母喚了一聲。
在外麵等候的有些急了的趙佗,立刻邁步走入內室。
隻見公主低垂著腦袋坐在臥席上,麵目羞紅。
一群陪嫁女子垂手侍立在兩側,公主的乳母則是站在一旁。
眾目睽睽之下,趙佗隻感覺頭皮發麻。
“請君子解帶。”
乳母不帶感情的說著。
趙佗嘴角微微抽搐,回憶著婚禮的細節。
主人入,親脫婦之纓。
他在眾多女子的目光中,走到公主麵前。
佳人垂首,幽香撲鼻。
趙佗伸手,親手解下了公主的纓帶。
如此,婚禮才算正式完畢。
“吾等告退。”
乳母和諸多女子行禮退下,並為兩人帶上房門。
……
“走了?”
嬴陰嫚抬起頭,目光略過身前的趙佗,有些飄忽的望著掩上的屋門,放在膝蓋上的兩隻小手緊緊握拳。
“沒走呢,在外吃東西。”
趙佗開口,這話逗得嬴陰嫚咯咯笑起來。
她也想起了婚禮的流程。
那些陪嫁的女子出去後,按照禮儀,會去吃新郎剛才沒有吃儘的食物,要將那些東西儘數吃完。
而府中的侍女,則要吃新娘沒有吃光的食物,也要全部吃完才行。
不過等到她們吃完並漱口後,並不會離去。
陪嫁的女子就會走到門口來,恭候在門外,隨時等待屋內的新郎和新娘的呼喚。
此刻內室中,燭火搖曳。
兩人相對,呼吸聲清晰可聞。
趙佗目光如炬,直盯著眼前的新婦。
禮服已經脫下,纓帶已是解開,隻剩貼身的素服還在,更襯得她曲線有致,婀娜多姿。
“你說她們要吃多久?”
嬴陰嫚笑完之後,又感到心頭砰砰亂跳,忙亂找話題,眼神飄忽。
“快點吃,也就不到一刻。”
趙佗嘴裡說著,順勢坐到席上,貼近新娘身側。
“那慢點吃呢?”
嬴陰嫚聲音發顫。
男子的氣息已是清晰可聞,讓她的身體越發柔軟。
“慢點吃,或許能吃一夜也說不定,這取決於怎麼個吃法了。”
趙佗似笑非笑,臉龐越來越近。
他的手已是悄無聲息間放到了少女的腰間。
屋中的呼吸聲越發急促。
嬴陰嫚被那手一碰,卻是陡然想起一事,也不羞怯了,瞬間柳眉倒豎,瞪著麵前的趙佗道:“當初你跟著打魏國的時候,在那個亳邑,到底有沒……嗚嗚……”
話未說完,趙佗已是撲了上去,堵住了那嬌豔的紅唇。
“沒有,我發誓!”
素衣飛舞,床榻搖動。
……
門外的陪嫁女子,在外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