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二十七年,十月。
按照秦國曆法,十月為歲首,到了這個月就算是進入了新的一年。
整個鹹陽城都處於十分熱鬨的氛圍中,各處裡閭宅邸之間,能看到有人懸掛新的桃符,城中居民來往,手中拎著狗腿、雞鴨等物,相互見麵也是滿臉帶笑。
相比鹹陽城中濃鬱的節日氛圍,長公主府中,卻是顯得有些不一樣。
“二筒。”
“九萬。”
“三條”
“勝了!兄長,拿來!”
耳邊聽著與這個時代有些不太搭的詞彙,再看著嬴陰嫚喜滋滋的推倒木牌,向對麵的公子扶蘇伸手索要籌碼的場景。
趙佗滿臉無奈。
這個秦朝,畫麵有些崩了。
他將後世的麻將,在這個時代弄了出來。
趙佗本來是不想的,畢竟這東西是會上癮的,萬一日後普及開,不知道要讓多少人整日留戀於牌桌上,茶不思飯不想,熬夜也要打麻將。
但這不是他要出征了嗎?
新婚不過半年就要分離,嬴陰嫚心裡是非常的不高興。
再加上她懷孕已經快五個月了。
在體內激素的變化下,孕婦的情緒很不穩定。
這時代的女子沒有多少娛樂活動,懷孕的嬴陰嫚甚至還不能隨意出門放鬆心情,這樣一來,就有了“抑鬱”的風險。
相思尚且使人瘦,更彆說再加上孕期風險。
自己的老婆孩子,趙佗又豈會不上心。
眼見自己寫的,已經是不能應付這種場麵了,他乾脆一狠心,祭出了娛樂上的大招。
麻將現世,被他命名為“秦牌”。
像“胡了”之類不合時宜的術語,也被他巧妙的進行修改,使得更易接受。
秦牌一出來,果然效果極好。
有了精神寄托的嬴陰嫚,對於即將出征的趙佗也少了許多怨言,臉上綻放出了開心的笑容。
趙佗這才鬆了口氣,再次認識到豐富的娛樂生活對人的重要性。
今天前來拜訪的公子扶蘇,不巧被嬴陰嫚看上,強製拉上了牌桌,在趙佗和公主侍女的作陪下,血戰牌場。
趙佗看著扶蘇一邊苦笑搖頭,一邊將籌碼推給自家妹子的模樣,心中嘀咕道:“得讓大舅哥多來打牌才好,這樣能緩解她的焦慮,對胎兒的發育也好。不過扶蘇萬一打牌上癮了咋辦?”
想到這個奇怪的可能,趙佗又暗自搖頭道:“扶蘇是君子,肯定不會沉迷打麻將的,得相信他。”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趙佗或是陪著嬴陰嫚前往郊外散心,或是在家裡陪著公主打牌消遣,亦或者召集親信飲宴,加深感情。
他這個年,過的還是比較舒服的。
不過等新年過完後,鹹陽城的氣氛陡然一緊。
始皇帝將要征伐北方的胡人,收複被那些蠻夷占領的諸夏故土,這個消息早已傳的人儘皆知。
作為秦軍的基本盤,被軍功爵製度同化了上百年關中秦人,早已習慣了外出征戰,對於這場北擊胡人的戰爭並沒有多少抗拒心。
甚至有很多想要立功升爵的秦人表現激動,作戰情緒高漲。
當然,這也是因為戰場是位於他們比較熟悉的北邊,並非遙遠的南方瘴氣之地。如果是征召他們南征百越,怕是早已人人哀嚎了。
在秦人高漲的戰爭情緒下,剛卸下少府之職的趙佗,將心思全部放到了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上。
他做的第一個舉動,就是前往頻陽拜訪退休的王翦。
這是對老將的一種尊重,也是趙佗對這場戰爭的重視。
王翦須發皆白,身子略微佝僂,但精神氣很好,一頓還能吃兩碗粟飯。
“北方的胡人和山東六國不一樣,胡人無城郭,隨水草遊走,與人交戰,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而且他們多為騎兵。我秦國的軍隊擊敗他們容易,想要殲滅卻有些困難,一旦他們發現正麵打不過我軍,就不會再聚集主力交戰,多半會用侵擾戰術,在草原上十分的難對付。”
“所以你這一次欲取河南地,初戰最為重要,可學昔日李牧對付匈奴的計策。”
王翦一邊往嘴裡刨著飯,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
“示敵以弱,誘敵深入,殲其主力嗎?”
趙佗若有所思。
據他了解,當年的李牧之所以能大破匈奴,是用了奇謀計策。
匈奴入侵趙國邊境的時候,哨兵以烽火示警,趙軍退保城塞,不與匈奴交戰,連續好幾年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