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飛蝗,鋪天蓋地。
數千向秦軍車陣衝去的月氏騎兵,沒有料到車盾的後麵還站滿了上好弦的弩兵,哪有什麼防備。
在萬箭齊發下,衝在最前麵的月氏騎兵被射翻了一片。
人仰馬翻中,人的慘叫和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了一起。
更可怕的是,前麵的騎兵被射翻了,後麵那些沒有被射中的騎兵減速不及,直接踩踏在自己的同胞和翻倒的戰馬身上,或是跟著摔翻在地,或是戰馬躍過摔在地上的障礙,再次向著車牆衝去。
車牆的縫隙中,一杆又一杆的長矛戳了出來,真如一片槍林挺立。
有頭鐵的騎兵撞上去,將車牆撞得一陣搖顫,緊接著,就被長矛紮了個對穿。
更多的戰馬驚得嘶鳴不已,停下腳步,不敢硬闖。
馬上的月氏人對著秦軍車牆象征性的射了一箭,骨簇的箭失被大盾擋住,沒有任何用處。
月氏騎兵連忙呼和著,拉扯戰馬,調轉馬頭往回走。
這時,車盾後那些射空了箭失的弩手早就換了人,新上來的秦軍弩手端著上好弦的弩機,再次對著那些遁逃的月氏騎兵一通攢射。
這一次月氏騎兵是背對著他們,更加沒有防護力,轉眼之間又被射翻了一片。
“恐怖!”
圍著秦軍車陣的月氏人,一個個臉色驚恐。
在大多數月氏人有限的見識中,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奇葩的打法。
秦人將車聚成堡壘,外麵橫著長矛,盾牆後埋伏著弓弩手,遠近戰鬥都不懼。
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滿身尖刺的刺蝟,將柔嫩的身體蜷縮在中間,露在外麵的全是紮人的尖刺,讓他們這些捕獵的狼群,怎麼下嘴啊?
短短一個試探,就有數百人馬的傷亡。
“秦人,大大的壞!”
貴霜翕侯臉色扭曲,狠狠罵了一句。
他已經看出來了,剛才秦軍故意示弱,引誘月氏人發起大規模試探,導致他們損失不小。
“父親,車陣難破,我們不如撤回去,後麵再找機會進行襲擊。”
蘇迦莎在一旁勸諫,她光是看著秦軍車陣就感覺眼皮發跳,覺得這東西真的不好惹。
貴霜翕侯臉色陰晴不定。
月氏和匈奴習俗相差不多,在戰鬥失利的時候,是不羞於遁走的,見到打不過,撤離就是了。
但貴霜翕侯心中很不甘。
他乘興而來,難道要敗興而歸嗎?
這時有一匹戰馬從前線隊伍中奔來,上麵的騎士是貴霜翕侯的長子拉加骨。
剛才正是拉加骨指揮月氏騎兵對秦軍車陣進行試探,如今正要過來和貴霜翕侯商量破敵的策略,一走近就聽到蘇迦莎的話。
拉加骨低吼道:“不能撤退!”
他對著貴霜翕侯說道:“父親,這次和秦軍的作戰計劃是我們貴霜部定下的,兩位翕侯也聽從父親的命令行事。他們之所以配合,就是因為相信父親能打敗秦軍的運糧隊,贏得最終的勝利,能讓雙靡和休密兩部得到大量的奴隸和兵甲、物資。”
“現在的情況和之前的計劃一樣,秦軍的主力被引走了,剩下那些運糧的民夫被我月氏七萬大軍包圍在了一起,這已經是最好的機會了。”
“如果我們連秦軍運糧的民夫都打不下來,父親還能守的住這片豐茂的牧場,還能號令雙靡和休密兩部嗎?”
“父親,你可是貴霜翕侯!是想要成為王的男人!”
拉加骨最後這句話說得很低,隻有貴霜翕侯和蘇迦莎聽的到。
貴霜翕侯身子一顫,眼睛微鼓,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你說得對,我們不能退!”
貴霜翕侯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秦軍車壘,眼中看得到的不再是秦人的運糧隊,而是通往王位之路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