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這些楚地豪族之外。
位於下相以西,睢水附近的符離。
身穿布衣的葛嬰,對聚集過來的上百人吼道:“秦人殘虐,不僅滅亡我荊楚社稷,更以秦法禁俠士之行,壓製爾等,使得昔日豪俠之士,被迫為庸保、販夫,此等世道,可是爾等所願!”
“非我所願!”
“秦人毀我生計,我當與他們不共戴天!”
“我與人相鬥,本是尋常。卻被秦人以私鬥罪逮捕入獄,罰我錢財,並做苦役,如此酷刑苛法,聞所未聞,我恨秦法!”
這些呼喊之人是曾經的楚地輕俠,許多人平日裡都是跟著當地豪貴當食客,吃肉飲酒之餘,最愛的就是打架鬥狠。
一言不合,拔劍相向,可謂十分瀟灑自由,遠遠比那些地裡刨食的農夫好上太多。
哪知道秦人一來,他們的金主一個個倒了大黴,沒人養他們,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後來喝酒還成了犯法事,打架也要入刑,甚至前年皇帝大收天下兵器,把這些輕俠手裡的劍全部收到了鹹陽。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去給人做庸保,給人打工當下人,或者成為了以前最愛欺負的那些販夫,一切都隻為了混口飯吃。
這樣的落差,讓曾經顯赫一時的輕俠們如何能忍得下,如今聽說皇帝在彭城被刺客殺死,楚國大英雄項燕的兒子項梁舉義而起,欲要光複楚國,他們自然是舉雙手讚同了。
“吾等寧死也不做秦人豢養的狗彘!”
“跟他們拚了,為了吾等俠士的榮光!”
輕俠們紛紛振臂高呼,士氣高昂。葛嬰看的直點頭。
相比於擁有家眷田產,隻要還有活著的希望就不會輕易叛亂的農人,這些沒落的輕俠無疑是最好的起事兵員。
上百個會拳腳功夫,好鬥的輕俠之士,足以幫助他在符離舉起一杆反秦大旗。
“隻可惜還有一些輕俠去年跟著秦軍北伐胡人,立下功勞,得了爵位和田地獎賞,竟不願響應吾等,否則此番能召集的就不止百人了。那些人為了秦人的爵位和田產墮落,絲毫無恩義報國之心,真是可惡,楚國若能光複,定不能放過他們,全部都要清算!”
葛嬰心中暗恨一聲,看著眼前上百人折木為兵的場景,眼中又冒出熊熊烈焰來。
他本是符離塞中一小兵,被左司馬昭平看中,收為親信,一路追隨昭平。直至泗水之戰後,昭平自刎,他和其他短兵護送昭平的屍身回國。
葛嬰跟隨昭平的時間雖然短,但頗得昭平賞識。
士為知己者死,他心中有很強的報答之心,對於秦人更是充滿了怨念。
如今,張良刺殺皇帝,項氏舉旗而反,他葛嬰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在這符離煽動輕俠叛亂,殺官造反,激起楚人反秦之心,以響應下相的項氏。
“左司馬,我葛嬰必不負楚國!”
就在以下相為中心的荊楚故地,在收到項氏派使者連夜傳播的消息,使得許多人心中搖動,紛紛要進行叛亂,呼應項氏的時候。
在下相以北二十餘裡的一處鄉裡,率軍來到此地的武功侯趙佗,也收到了項梁舉兵造反,突襲縣城,奪取下相的消息。
“君侯,郡尉。縣令聽說項梁召集項氏族人,便派人前去探查,結果被項氏斬殺。”
“項梁此人帶著其項氏青壯,以及僮仆、奴隸攜兵刃突入縣中,斬殺縣令、縣尉等人,小人彼時正在鄉裡布置搜捕刺客張良的事宜,聽聞此事,立刻前來向君侯稟報。”
下相縣丞趴在趙佗麵前,哭哭戚戚的說著。
趙佗聽到這消息後,也是大吃了一驚。
“項梁居然反了?”
趙佗這一次雖然是想著帶兵來下相包圍項氏,但消息並沒有泄露出去,此行的真實目的隻有上層的將吏才知道,就連趙佗手下的這一千郡兵都不清楚他們這些人來下相是要做什麼。
甚至因為怕項氏在下相的消息靈通,他甚至都沒有提前通知下相的縣令,就是為了保密。
在這種情況下,項梁直接殺官造反,奪取縣城。
“這隻能說明,你項氏果然和張良有關!”
“這步棋,我走對了!”
趙佗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