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生得不巧。”有仙難過於其身世。
“這怎麼能怪孩子?”
又一陣沉默。
“澤苛龍尊除了嚇死老婦外並無大錯。”理水發表自己的意見。
“如果不是獬豸,龍王和帝君攔著,估計就是一攤碎肉了。”有仙不讚同。
留雲聽這話怒了起來:“若是有人想傷害小甘雨!本仙也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平日裡龍尊勞苦功高,不過是嚇死一老婦,摔傷些人腿!這有什麼!”有暴脾氣的仙人怒到。
“話不能這麼說......”
“澤苛龍尊現在狀況如何了?”歌塵有些擔憂。
“聽說是悲慟之下,已閉食多日了。”理水歎息著回答他。
“一直不吃飯不會餓死嗎?”有修為淺的團雀小仙震驚問。
“那娃娃真是好生可憐,龍尊都決定收養他了...”多愁善感的仙人開始哭泣。
眾仙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我們已有決斷。”太陽升起又落下,眾仙終於得了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
“澤苛龍尊善待於人,所以有美名;如今威勢又震懾於人,所以有惡言。此事本始於人類,也當終於人類。”
“當將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知眾民,讓人類自己去判定龍尊的對錯吧。”
帝君、歸終皆稱善。
澤苛自從醒來就沒再吃過一點東西。
男孩手裡的碳塊是他胃裡最後容納過的‘食物’。
有東西占滿了他的胃,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進不了一點東西。
澤苛知道,那東西叫做‘負罪感’。
少年的他離開石屋時,在摩拉克斯的領地飄蕩時,也被這東西占過五臟六腑。
他沉默地反芻自己的過錯,不覺饑餓。
安安在最後的時間裡會想什麼呢?
是恐懼嗎?恐懼饑餓與死亡。
是怨恨嗎?怨恨所遭的苦難。
是茫然嗎?茫然為何被憎恨。
或者是最殘忍的期望呢?
澤苛哀叫一聲,捂住腦袋不願再想。
歸離集的眾民都聚集起來,聽仙人講訴龍尊之怒的前因後果。
摩拉克斯悄悄偽裝成凡人,混入其中。
“沒想到真相是這樣,龍尊大人讓歸離原年年豐收,鐘愛的孩子卻被活活餓死,如此烈怒也不奇怪。”年輕的農夫如此說。
“龍尊大人為何要如此偏愛這個血脈不清白的男孩,真不理解!”衣冠楚楚的人皺眉。
“年老失獨,這也太慘了!不過也不能殺人啊。”中年夥夫評論。
“拜托!仇敵的唯一血脈能不想殺嗎!現在兩家可都算絕後了!”年輕人事不關己地看熱鬨。
“龍尊大人的吼聲太可怕了,我把腿都摔破了,不過如果是這個原因,我是能理解的。”年輕的少女低頭看腿上的傷。
“確實嚇人!我老爹嚇得一屁股坐地上!老人家好懸沒出什麼事,不過這也怪不得龍尊,當怪那苗家老頭才是...”
聽著聽著,帝君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抱怨,但大多以理解為主。
這還是要多虧了澤苛平日裡不辭辛苦在田間奔波。璃月人知其秉性,受其恩惠,故不做刁難。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其他仙人,以同樣的理由做同樣的事,恐怕都要受些非議。
摩拉克斯正要欣慰地離開,結果看到好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人群中晃動。
仔細一看,又都是些熟麵孔。
帝君微笑,也不知道今日的絕雲間,還有幾位仙人在把守呢?
龍尊暴怒時降水衝毀了苗家的庭院,周圍的幾畝良田也被衝毀,事態結束後,村莊中間出現了一片湖泊。
“就算是把水排乾,也不能種了,土壤結構被水元素破壞了。”有經驗的老農檢查過後向獬豸稟報。
“好在今年秋收已經過了......可有無辜民眾的田地有損失?”粉發仙人歎息著問。
“廣家與苗家世代為鄰,離得近,也被衝毀了兩畝地。”
獬豸提筆記下,原先的筆不知道被龍尊甩到那裡去了,他又做了根新的:“怎麼不見他上報?帝君說了,凡是因此事有人身財產損失的,都可以去領一筆賠償。”
“大人,我有罪...我不要賠償,隻求不要抓我走。”廣家男子忐忑不安地接待了獬豸。
“你又是何罪之有?”
“半月前我接連幾日都聽見苗家有孩子在哭,我、我家與苗家關係極好,雖然感覺不太對勁,但是我沒有管......誰知道能出那樣的事!”
“如果我去敲敲門問問...是不是...大人,我有罪啊!”
哪有那麼多如果,獬豸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毛筆。
“你無罪......若是良心不安,不收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