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父(2 / 2)

“他會被追殺的。”

迪亞波羅聽完後,乾脆利落地提前預知結果。

這群記仇的狼,絕不會放過叛徒,他們就是這樣在意侮辱自己的家夥。

然而,倒不是不能理解。

“那家夥看起來很守規矩,居然會背叛科薩·諾斯特拉?真沒想到啊……不過,哼,這大概就是命運吧。”

迪亞波羅自言自語。

洛倫佐眨眨眼,意義不明地看著地麵。

迪亞波羅這才發現他的拇指戴著枚金色光滑的寬大戒指,以前都沒有過。

“洛倫佐……你?正式接任了家族首領嗎?”

那枚權戒,他似乎看朱塞佩戴過。

“是的……我已經正式接過了爺爺的擔子,從今以後,法爾科家族的一切都由我指揮。”

洛倫佐輕微刮了下那個戒指,又若無其事用手蓋住。

“爺爺過去的輝煌時代,曾經想打造一枚權戒來羞辱當時的委員會教皇,上麵刻有家族的印章,就是這一枚。”

“原來他真的打算退休……”

迪亞波羅小聲喃喃自語。

朱塞佩居然那麼快就服輸,退居幕後,難不成他真這麼容易夾起尾巴做人?自己看錯了?

“不,他不是自己主動選擇退位……事實上,他今年2月去世了。”

洛倫佐低著頭說。

迪亞波羅愣住了。

秀場這個位置沒什麼人,那個叫布加拉提的年輕護衛走了過來。

“先生,您說的那件事已經解決了。”

黑發少年低頭行禮,頗為莊重地站到了洛倫佐身側,比去年成熟了不少,看起來對這份工作適應良好。

“朱塞佩去世了?!”

迪亞波羅好半天才驚訝地提問。

他的聲音太大,連布加拉提也把視線投了過來。

“他怎麼可能……不,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怎麼可能如此安靜地死了?

“他的死很突兀,年齡太大導致的動脈硬化,並不痛苦。”

洛倫佐看迪亞波羅太過震驚,低聲解釋。

熱情老板還是感覺哪裡不對勁,因為他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確實,這是法爾科的家事,洛倫佐沒有義務告知他,但輿論竟然沒傳出任何波瀾?而且看他的樣子,難不成還打算一直瞞著自己?

洛倫佐究竟在想什麼?

但無論如何,按照世俗的社交規則,自己此刻都應該安慰“悲痛的洛倫佐”,哪怕他沒表情。

“呃,洛倫佐,節哀……”

迪亞波羅對突發性社交需求,總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乾巴巴吐出安慰。

“不用擔心,我們全家都接受了這個結局,爺爺對死亡也有心理準備。”

洛倫佐還反過來打算安慰他,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笑意。

“我早就釋懷了,無論是家族的生意,還是爺爺的死,或者親人反目,都是身在世界中的命運罷了。”

他這麼無所謂,反倒讓迪亞波羅內心有些波瀾,這種飽受挫折,遇到種種突發性事件的心情……

好吧,他也經常遇到。

“洛倫佐,你……能釋懷就好,要知道人都是命運的士兵,隻能不斷跨越試煉,不斷反抗……”

“你認為這是試煉嗎?”洛倫佐突然打斷了迪亞波羅沒說完的鼓勵性發言。

迪亞波羅卡了一下。

“……這是試煉,接受試煉,人才能攀上更高的頂峰。”

他確信地說。

洛倫佐看了他一會,身旁的布加拉提目不斜視,就像這場對話不存在一樣。

“啊,你說的沒錯,不然我也不能拿到這個戒指了。”

他把遮擋的手挪開,露出那枚閃耀的權戒,放到陽光下照射了一下。

“現在我就是法爾科的教父,沒錯吧?”

布加拉提低頭。

“您的接任是眾望所歸,剩下的家族還需要您領導。”

迪亞波羅看著這個年輕氣盛的新人,似乎在洛倫佐身邊頗為努力,一副備受信賴的樣子。

“走吧……我隻是來看一眼秀場而已,還有許多工作要處理。”

洛倫佐停止摩挲權戒,示意布加拉提跟上。

迪亞波羅目送著他離開。

“哦對了,迪亞波羅,卡洛沒有違背原則,是我勸他背叛的——以未來教父的名義。”

洛倫佐離開前側頭望了迪亞波羅一眼。

“過去的黑暗鏈條必須斬斷,新秩序才能生長出來,他也同意我的想法,於是決定自我犧牲。”

”一切都是為了正義。”

他說這話時的樣子,讓迪亞波羅感到些許古怪的情緒在內心蔓延。

“洛倫佐……”

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融入了那個世界,乾脆利落地扔掉了卡洛這種棄兵。

不知道當年剛回國時,客氣禮貌,又同情弱者的洛倫佐·法爾科,有沒有預見到自己未來這副樣子?

卡洛·科倫坡這場正義的背叛,必然給地下世界帶來數十年都無法修補的重創,報複不會結束,鮮血不會凝固。

而洛倫佐會再次夾在其中,死守著他的王冠。

迪亞波羅甚至有些慶幸自己不必承受這一切。

“迪亞波羅,願你的路途永遠在光明之下,不被黑暗,不潔,未知侵擾。”

新的米蘭教父——洛倫佐·法爾科頷首獻上祝福,帶布加拉提繼續回到他們的世界中去。

迪亞波羅回到秀場內時已經臨近結束,大閉模特快要登場,他打算在走廊裡站到結束。

不知為何,他看到黛安後更下決心與她保持距離,他確實沒想到那條裙子可以帶來如此驚人的效果,更關鍵的是那個女孩灼灼的目光。

富含情感……熱烈……就像多年前翡翠海岸的那個人。

這是絕不允許的危險征兆,因為結局並不好。

迪亞波羅充分相信自己對事情的預估,隻要過去發生過一件糟糕的事,未來一定也會再次發生,過去就是這麼恐怖的東西。

喬魯諾大概也受不了場內的無聊,他那個年紀估計還沒發育出相應的服裝審美,好巧不巧剛好跑到了迪亞波羅旁邊。

“你不去看?”迪亞波羅靠在牆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問。

“波魯那雷夫先生一直在和黛安講話,我插不進去。”喬魯諾解釋。

他們兩個躲在短短的走廊裡,與人群隔開一段距離。

“喬魯諾,你怎麼看命運?”

迪亞波羅又陷入了自我世界,而麵前唯一可以溝通的人類就是喬魯諾。

多比歐不適合人多的場合,所以沒跟過來。

喬魯諾還沒迪亞波羅腿高,他比去年剛見麵時圓潤了一圈,但那種靜悄悄想些什麼的安靜氣質沒變。

“你認為……人必定會回到他的命運中去嗎?”

洛倫佐的經曆,讓他感觸頗多。

迪亞波羅也不指望這個9歲半的小孩子能給什麼答案,但多比歐不在,實在沒人能承受迪亞波羅“抽象又玄妙,空洞又缺乏實際作用”的命運討論。

反正從小就這樣,他習慣了。

哪怕多比歐,也是似懂非懂的。

“命運……是指人從出生起,就注定要做的事嗎?”

喬魯諾蹲在牆邊,居然努力思考起來,試圖與迪亞波羅對話。

熱情老板有點驚訝他的配合,但看到他還那麼小,感覺自己說這些話也沒有意義。

比多比歐當初出現時還小呢。

“算了,當我沒說……黛安怎麼樣?”

“她太漂亮了,很多人都想和她說話,波魯那雷夫先生很開心……又不準彆人靠近。”喬魯諾回答。

原來如此,看來這次熱情的推廣非常成功。

“老板,西番蓮是什麼意思?”喬魯諾大概太無聊,又融不進大人的世界,問起自己好奇的話題。

“……西番蓮,來源於拉丁語的Flos passionis,或者說passion flower,它被稱為耶穌受難之花。”

一個熟悉又自信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熟悉到迪亞波羅神經刺痛的程度。

“賈科莫·博西特曾以基督教元素解析這種植物,他將花瓣與花萼類比耶穌的十個門徒,而花名的詞源passion,除了常規的熱情,還象征著痛苦與忍耐。”

“熱情之花,Passion flower——隱喻傷痛,恥辱,以及……被背叛的花,緋紅色彩是受難者流下的鮮血……”

“我沒說錯吧?迪亞波羅。”

Dio緩緩從走廊角落的陰影裡走出,單手優雅合上書本,替熱情老板回答了喬魯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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