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剛才跑步的時候掉出來的。
“謝謝。”
竹岡靜接過耳機,小聲道。
孤爪研磨看著她,一言不發,但是也沒有做彆的事,仿佛隻是在等她說什麼。
果不其然,竹岡靜慢慢地把耳機放進了口袋,猶豫片刻開口道:“研磨,假如一個年輕人放著學業不管,執意追求自己的夢想,但是她實現夢想的可能性很低……”
竹岡靜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的事說出來了。
一有新想法就跟孤爪研磨分享,似乎已經變成了常態。
竹岡靜一口氣說完一大段形容,正要跟上一個“那她是不是……”句式的時候,孤爪研磨歪歪腦袋,在她停頓時問道:“你在說翔陽麼?”
說話思路突然被打斷。竹岡靜愣愣地保持著轉身的姿勢坐著,耳邊傳來同班同學們交頭接耳的嘈雜聲。
事情似乎朝著她沒想到的方向發展了。
而她隻能回以:
“啊?”
隨後,她仔細想了想,發現日向翔陽似乎的確符合自己說的前兩條。但是第三條……
“日向同學實現夢想的可能性低嗎?他的進步速度這麼快,隻要升上高二或者高三,應該就可以成為烏野的王牌吧?”
竹岡靜想到那顆陽光活潑的小橘子,心裡有些隱隱的愧疚,似乎把他與自己這種人混為一談是對他的侮辱一樣。
而孤爪研磨確定地回道:“翔陽的目標,是頂級的職業選手。”
竹岡靜為之一震。
“沒有人敢說自己百分之百會成為世界頂級的職業選手吧,哪怕是目前排球領域最強的高中生。”孤爪研磨理智道,“況且,翔陽的身體條件並不算特彆優越。”
目標不是單純的烏野王牌,而是世界的巔峰,所以才說,實現夢想的可能性很低嗎……
是她以前把日向翔陽想簡單了啊。
那橘色的光芒在她記憶中熠熠生輝,幾乎要燃燒變為一個小小的太陽。
日向同學毋庸置疑是個好人。而且,他身邊所有人都很喜歡他,沒有人把他當成敵人,也沒有人把他看成“走向墮落的無腦少年”。
沒有人譴責他,沒有人說他“偷懶”。
所以,所以……
她低聲道:“所以,這樣的人並不是壞孩子,對不對?”
這下輪到孤爪研磨愣住了。
“就算夢想看起來遙遠得可笑,但隻要拚了命去爭取,就不是什麼錯事,對不對?”
她的眼中幾乎已經帶上一絲乞求了,仿佛很需要他直截了當地說一句“對”。
在那一瞬間,孤爪研磨進行了規模龐大的頭腦風暴。
這毫無疑問是在說關於遊戲的事吧。
竹岡靜對遊戲的執念有時候讓他都震驚。光是有獨立製作遊戲的想法就已經讓人望而生畏了,還孤軍奮戰學各種技能,扛著多次精神崩潰的壓力繼續奮鬥。
有時候他會有種錯覺,仿佛除了遊戲本身以外,根本就不存在彆的事能讓她沮喪。
而竹岡靜顯然不是遊戲遇挫的樣子,語氣不像,況且她早上還好好的;“壞孩子”“錯事”等詞像是彆人的評價,但孤爪研磨不認為竹岡靜是看重彆人評價的人。
全部的理性與記憶在此刻被調動。
——隻有一類人的評價,會衝破所有的圍牆,直接進入一個人的內心。
家人。
孤爪研磨還記得,竹岡靜跟他講過她父母的事。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夏日,他剛和竹岡靜打完了一天的遊戲,像往常一樣與她道了彆。
臨走前,他站在竹岡靜家的玄關處,聽她描述了她和父母的奇妙關係,大體是“你給我錢,我給你成績單”。
如此一串連,他隱約可以猜出發生了什麼。
那是彆人的家事,他沒有評價的資格。
他不擅長應對家長裡短。那種事也許交給他母親這樣的人比較恰當。
不過,他開口回道:“對。”
少女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些光芒。
除了家人以外,朋友的評價也可以直接滲透進一個人的內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