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嗎?”竹岡靜有些受寵若驚。
“嗯!穀地同學說,您是一位很善良的前輩,還曾經幫過她。研磨的話……”
和傳言一模一樣,和日向翔陽說話時,根本不需要擔心冷場的問題。大概沒有人會不想和他成為朋友,竹岡靜想。就連她都很想和他多說幾句。
然而,日向翔陽的話還沒說完,竹岡靜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
“翔陽,你們在這裡啊。”
竹岡靜莫名身體一僵。
“研磨!”日向翔陽歪過頭去看見了竹岡靜身後的人,伸出手來打招呼,“你也來買紀念品嗎?”
“……並不是。”孤爪研磨的視線從那些字裡行間透著“鬥誌”的T恤中移開,答非所問地回道,“翔陽今天的比賽很精彩,明天也要贏哦。”
“嗯,你們也是!”
垃圾場決戰是兩隊心照不宣的期待,哪怕是局外人都很難忽視這樣強烈的羈絆。
他們相視一笑後,孤爪研磨忽然收起笑容看向竹岡靜,毫無預兆地問:“你接下來還繼續看比賽嗎?”
“不看了。”竹岡靜搖搖頭回答。她本身就是來給音駒應援的,對其他隊伍並不熟悉,“我打算先看看紀念品,然後直接回去。”
“那我送你。”
和暑假集訓時一樣,孤爪研磨說道。
——他們是吵架了嗎?看看孤爪研磨,再看看竹岡靜,日向翔陽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翔陽,明天見。”
“啊,明天見!”
和孤爪研磨二人道彆之後,日向翔陽有點放心不下地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才回過身來重新把注意力投向琳琅滿目的T恤中。
應該,隻是錯覺?
.
下了電車後,兩人沿著道路往公寓樓走。距離孤爪研磨第一次送她回家,不過過去了大約半年時間,然而無論是季節還是心境都已經截然不同了。
“以後到了那邊,還會繼續做遊戲嗎?”
突然,孤爪研磨打破了寂靜,低聲發問道。
竹岡靜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不過還是認真地回答:“當然會。”
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可能放棄的。
“是嗎。”孤爪研磨好像是對她的回答早有預料、但還是忍不住再確認一遍,此刻得到答案的他仰起頭看向天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許久,他說:“那就一定會再見麵的。”
“誒?”竹岡靜一時間沒弄明白這兩者間有什麼關聯,“為什麼?”
孤爪研磨搖頭,淡淡地笑道:“不說了。就當作……重逢時才會揭開的秘密吧。”
雖然他現在在微笑,但竹岡靜心裡沉甸甸的,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她說:“以後一定要繼續聯係啊。就算有時差我也會不停發信息的。”
“嗯,一定。”不知不覺到了樓下,孤爪研磨停住腳步,對她擺了擺手,“明天見。”
“明天見!”她故作輕鬆道。
道彆後,竹岡靜獨自向著公寓大門走去。
這段走習慣了的路突然變得無比艱難,以至於她走到樓門口時,不知不覺地站住了,然後回頭看向那個人。
出乎意料的是,孤爪研磨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隱去了,此刻的他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琥珀色的雙眼沉靜而晦暗,仿佛這是賽場上,而他正不帶感情地分析對手。
雖然是白晝,但他卻散發出黑夜般的氣場。
竹岡靜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即使被竹岡靜看到了自己的表情變化,孤爪研磨也沒有慌亂的樣子,仿佛不管什麼情緒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他重新對她笑了笑:“要記住你剛才的承諾哦。”
承諾?是指繼續做遊戲嗎?還是說要一直聯係?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點點頭。
不管是什麼,都一定能做到的。
竹岡靜轉過身走進大樓,漸行漸遠,直到身後那人看不見她的身影。
.
春高第三天,烏野vs音駒,期待已久的垃圾場決戰。
“研磨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最後一球在孤爪研磨手中落地,導致比賽結束的哨聲吹響。但旁觀的竹岡靜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仿佛贏下比賽的是音駒。
“假如隻以最終的勝負來定義這場比賽,那未免太淺薄了……”
山本茜抽泣著,眼淚順著圓圓的小臉往下滑。不知是不是比賽結束太過悲傷,一直沒有提竹岡靜的離開的她突然抱住竹岡靜,哭著說:“我不想竹岡前輩離開……”
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春天。兩個隊伍走到網前握手擁抱、帶著淚水微笑,仿佛這不是一場決定晉級命運的爭鬥,而是一場難得酣暢淋漓的練習賽。
競技體育明明很殘酷,但是年輕的挑戰者們有千百種方法將其變得浪漫而溫柔。
竹岡靜閉上眼睛,陌生的痛感終於化作眼淚、痛痛快快地滑落而下。
“你要去送送她嗎?”
場邊,黑尾鐵朗側頭問坐在地上的孤爪研磨。
“不要。”孤爪研磨任由汗水打濕發絲,低聲說,“我才不要看著她走。”
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