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次宅铩羽而歸,所有人都責怪李岫衝動,不考慮後果,置他們於危險境地,裴三娘說得沒錯,隻要李鄴在天子那裡說幾句話,他們都得被流放。
眾人把責任都推在李岫身上,李林浩更是哼哼唧唧,說自己因公受傷,硬要去了三十貫醫藥錢,最後隻留下李岫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生悶氣。
這時,長子李渝走進來,躬身行禮道:“孩兒能否給父親說幾句?”
李岫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想說什麼?”
“孩兒覺得這次有點蹊蹺。”
“什麼蹊蹺?”
“孩兒去問了幾個朋友,他們都不知道五叔複職之事。”
李岫一拍桌子怒道:“你還叫他五叔?”
李渝連忙躬身道:“父親息怒,聽孩兒把話說完。”
李岫強忍怒火道:“你繼續說!”
“父親,既然這件事還於一個內部的狀態,李淮又怎麼會知道?他解釋是太學同窗告訴他,但孩兒懷疑,是宇文家族把消息告訴他,他先告訴孩兒,孩兒不為所動,他又告訴了四叔,四叔才告訴父親.”
“你到底想說什麼?”李岫不耐煩地打斷兒子的話。
“孩兒懷疑李淮時宇文家族安插在我們家族內的一顆棋子,專門挑撥離間,破壞東西兩祠之間的關係。”
李岫心中的怒火又漸漸盛了,他咬牙道:“你的意思是我愚蠢,中了彆人的挑撥離間之計,李岱光明磊落,搶了我的爵位是應該的,為父親隻守孝一年是應該的,是我無理取鬨?”
“孩兒沒這個意思,孩兒隻是說,東西祠本來是一家,不應該中了彆的挑撥之計,鬨得勢同水火,讓祖父九泉之下難以瞑目!”
李渝的最後一句話如刀一樣戳進了李岫的心中,他一年來所經受的委屈和對付父親安排不公平的怨恨一下子爆發了。
李岫衝上去,狠狠一巴掌把李渝打翻在地,指著他大罵:“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給我滾!滾!”
李渝的自尊心遭受了巨大打擊,他捂著臉,起身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李岫指著他的背影大罵:“我還輪不到你來指責,你再敢替東祠說話,我打斷你的腿!”
李渝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從小生活在嫡長孫的光環中,是公認的祖父事業繼承人,在溫室中嗬護長大,得到祖蔭當了官,一路平步青雲,甚至當上了合陽縣縣令。
他很單純,根本不懂人心險惡,在合陽縣,他險些被置於死地,最後是李鄴救了他。
他痛苦了整整一年,但他並沒有在痛苦中沉淪,反而在痛苦中漸漸醒悟了,他意識到李鄴確實比自己強得多,祖父把繼承人定為李鄴而不是自己,是完全正確的,他也領悟到了祖父最後分家的決斷,把優秀和糟粕切割,讓家族在優秀的那一頭延綿下去。
李渝終於意識到自己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一個愚蠢、貪婪的父親,屢屢被人利用卻不知道悔改,但自己又無法擺脫,他隻能在忍耐中一天天度過,但今天,父親絕情的一巴掌,使他心中的情緒也爆發了。
次日中午,在鹹陽縣一家酒樓內,李渝和李洵相對而坐,李洵給他滿了一杯酒,“你父親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一消,再慢慢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