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更時分,斥候校尉抵達了西麵的老胡楊林,果然看見樹林中有幾堆篝火,校尉不敢靠近,隻能從遠處觀察。
按照唐軍的慣例,一般是每百人一堆篝火,樹林內一共有十堆篝火,那就意味著對方有一千人,人數應該沒有問題,看得出來人不多。
斥候校尉立刻派一名手下回去彙報,他要繼續監視對方。
就在手下走了沒有多久,忽然,四周出現無數黑影,將他們團團包圍,無數支弩對準了他們,斥候校尉驚得目瞪口呆。
楊利帶著傅新催馬離去,斥候校尉忽然明白了,這兩人有問題,這是一個圈套。
但明白也晚了,他已經派人回去稟報,一切正常。
傅新和楊利再次帶著李鄴以及八千士兵在夜幕中疾行,傅新作為戍堡火長,對這一帶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們帶著李鄴的大軍從北麵繞過對方的沿途哨兵。
這就是楊利的作用了,他故意引出對方的哨兵斥候,判斷他們的位置,然後還要進山穀去探查對方有多少人,據他觀察,大概有五千人左右。
他們也並不擔心陳奉忠會殺人滅口,如果殺了他們,李鄴明天一早經過戍堡時,兩人一夜未歸,李鄴就會起疑心了。
李鄴的思路也很簡單,現在是冬天,夜裡至少是零下二十度,讓士兵在山崖上的雪地裡趴一晚上,早就凍成冰棍了,他們肯定會躲在山穀內避寒,等自己的隊伍快到山穀時,他們才會上山埋伏,所以才會派人監視他們。
既然如此,就可以將計就計,將五千士兵堵在山穀內。
李鄴來到了距離鳳凰穀三裡處,八千軍隊分兵兩路,劉永率四千人去山穀西麵堵截。
李鄴率領四千人緩緩推進,距離穀口數百步,他們再一次停住腳步,穀口上方有哨兵,再向前走就會被發現。
約等了大半個時辰,西麵山穀上方忽然點燃了火光,這是約好的信號。
李鄴立刻喝令道:“進穀!”
他率領四千騎兵向山穀內衝去,山穀上方忽然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號角聲,“嗚—嗚—”
山穀上方的哨兵發現了他們,但沒有任何意義,李鄴率領軍隊已經殺進了山穀中。
山穀並不寬,最寬處也有一裡,最窄處隻有數十丈,赤河水已經結冰,河水很小,大量的河床都裸露出來。
北庭唐軍的五百重甲步兵在最窄處排下了陣型,西麵也是一樣,用五百重甲步兵列陣,堵住了山穀內的唐軍突圍。
此時山穀內的唐軍亂成一團,幾乎所有唐軍士兵都不知道他們來這裡做什麼,他們還以為是來伏擊吐蕃軍,現在他們自己已被吐蕃軍包圍了。
忽然頭頂山崖上傳來渾厚的喊聲,“三軍將士聽著,我是河中都督李鄴,大唐天子已任命我為安西節度使,畢思琛派你們來這裡埋伏,想暗害我,但這和將士們無關,請大家放下兵器出來,你們還是我的好弟兄。”
李鄴的聲音穿透性很強,傳遍了整個山穀,所有士兵都安靜下來,他們這才如夢方醒,原來他們不是來伏擊吐蕃軍,而是來伏擊李鄴。
這時,段秀實也高聲喊道:“各位兄弟,我是段秀實,李使君現在是新任安西節度使,請大家放下兵器出來,既往不咎!”
安西軍都參加過怛羅斯之戰,對李鄴十分熟悉,加上有更熟悉的段秀實,安西軍中下層將領們首先反應過來了,紛紛命令自己的部下放下兵器,步行走出山穀。
所以這就是畢思琛的癡心妄想了,他用粟特人更換了安西軍的高層,把席元慶、李嗣業、白孝德等大將排擠下去。
但安西軍的中下層將領他換不了,在關鍵時刻,中下層將領一定會站出來。
鷹揚郎將安況下令全軍突圍,但沒有將領願意聽他的命令,他又急又氣,奔回行軍帳對陳奉先大吼:“你躲在這裡乾什麼?趕緊組織軍隊突圍,要不然大家全完了。”
陳奉先就在等他來呢!
他忽然一指帳外,驚呼道:“快看你身後,他是何人?”
安況本能的扭頭望去,身後什麼都沒有了,他忽然明白了,但已經來不及,隻覺脖子一痛,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奉先一刀斬掉他的腦袋,冷冷道:“借你的人頭一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