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
在江以霖的對麵, 神父先生嘴角的笑容仍然是那麼溫暖,隻是眼裡飛快的掠過了一絲有些危險的情緒,但是, 這抹情緒並沒有被江以霖察覺到。
——我終於綁住你了呢。
他很滿意的看著鑲嵌著自己十字架的項鏈綁在了青年的脖頸之間——這就象征著江以霖的一切也被鎖在了他的十字架之中……無處可逃。
江以霖的神情頓了一下,他的反應很快,但在神父出手為他戴上掛鏈的時候, 並沒有阻止他。
因為, 在那一刻,黑發青年聽到係統的聲音,在他的腦海內響起。
【叮——叮——】
【檢測——檢測——】
【江先生, 你拿到了神父的十字架。】
【神父的十字架,作用——在佩戴上這枚十字架之後, 該身體能夠減少被瓦爾裡德附身的可能性, 充分保護其自我意識。】
黑發青年抿了抿唇。
他知道, 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 這個巨山精神病院內隱藏的最為危險的生物, 那黑影般的鬼魂——瓦爾裡德,似乎盯上了自己的身體。
所以,當他意識到這枚十字價的作用之後, 並沒有阻止神父溫柔地將它佩戴在自己脖頸上的動作。
——如果係統給出的信息沒有問題的話,那麼神父的行為很有可能是出於一個保護他的目的。
——然而……這一切還是需要驗證。
江以霖微微眯起眼眸, 看著麵帶微笑的卷發青年, 注意到了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問題,“當時……我在檢查你身體的時候, 你並沒有動手阻止,反而是裝成一具沒有意識的屍體……就像身邊那些躺著的屍體一樣,為什麼?”
神父隻是微笑著看著他,對於江以霖淡淡的疑問,反而是用一種非常寬容的姿態回答了他,“不用這麼緊張……你放心,我沒有任何一絲想要傷害你的想法。”
“其實我很熱衷做一個引路者。”
“引路者?”黑發青年反問道。
神父繼續說道,“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來……在進入這座精神病院前,我是一個牧師,我信仰著天主。”
他微微垂下了眼眸,似乎由於外表的無害,讓他的話語也帶了幾分柔弱的乖順感。
——仿佛質疑他,是一件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事實上,這座精神病院隱藏的行為……讓我非常非常的難過。”
“然而我並不能接觸到任何網絡設備,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能力……”
“所以我想要成為一個引路者……一個合格的引路者……讓所有不小心衝撞到這座精神病院的迷途的飛蛾,能夠在了解到這座精神病院裡所有的真相之後,安全地回到外界,去把這些事情曝光。”
神父的聲音非常的動聽,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憂心,“其實,我也不是刻意想裝成屍體的,事實上,那個幽靈一般的生物對我沒有任何的作用……我也是經曆過了儀器實驗的成品之一,而對於我來言,最大的影響就是能夠以較低的活性存活著。”
“就像是僵屍那樣的狀態?”
江以霖若有所思的摸索著自己的下巴,問道。
他對於地下實驗室中的實驗儀器,突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想法。
結合之前光頭男人和廚師弗蘭克遠超於常人的身體素質,鬼魂瓦爾裡德的誕生,以及神父現在這一具不同於常人的身體……
——不得不承認,這個巨山精神病院下所研究的項目,實在是太過的危險了。
“僵屍……?你也可以這麼說。”
神父聽了江以霖的說法之後,愣了愣,苦笑了一下,“當然,我的理智是全然存在的。”
說到這裡時,茶色卷發青年的耳朵微微顫了顫。
幸好隔間的燈光很暗,所以江以霖並不能看見那小巧的耳尖開始慢慢泛紅。
“當、當然……儘管身體的活性很低,你、你摸我的感覺,我也是……我也是有反應的。”
神父的話開始有些磕磕巴巴的,他拉了拉自己衣服的下擺,神情有一些羞澀。
——有反應?
黑發青年的眼底劃過了一絲笑意。
江以霖跳過了這個有些尷尬的問題,將口袋裡和黃色紙張拿了出來,問道,“那麼,神父先生,這些日記記錄的信息……是真實的嗎?”
“你既然也是儀器實驗的受害者……那麼在那個鬼魂瓦爾裡德開始大肆屠殺的時候,你應該也在地下實驗室內被關押著吧。”
“然而這份日記卻以一種在樓上單純的病人這一受害者的視角,記錄著一切——這份日記看樣子似乎並不那麼可靠啊。”
神父沉默了一會兒,神色有些委屈的說道,“我說了……我隻能做一個引路者,我並不想用過多的姿態來乾預這些事情,隻想寫下相關的文字信息來誘導你們接近真相……”
“所以這些事情我可以確保它們是真的……隻是那並不是我用眼睛看到的。”
黑發青年挑了挑眉毛,說道,“有意思,既然你想做一個單純的引路者,那麼你為什麼在我被廚師弗蘭克和光頭男人追殺的時候,不再偽裝成屍體,反而冒著風險來救我?”
茶色卷發的青年,微微側過了腦袋,似乎是在思索著江以霖這句話的回答。
他那有些下垂的眼睫,顯出了一種無害的溫潤感,那抿起的嘴唇,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想起了草原上一種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瑟瑟發抖的草食動物。
在這黑夜裡,神父扭捏地貼近了江以霖。
他的個子比江以霖矮上些許,當他貼近黑發青年之後,從嘴裡吐出的溫熱氣息,就這樣噴浮在了江以霖的脖頸處。
本身江以霖現在所穿的這件精神病院的病服,領口就被他自己扯開了些許。
神父先生低下了頭,用那雙淺色的眼珠靜靜地看著江以霖的領口,將他的衣領微微向上翻了翻,似乎是想要遮掉那露出的一小節細膩的肌膚。
他的聲音非常的溫和。
“——因為……我舍不得看你死。”
他這句話說的太過輕柔,眼睛的光又異常的明亮堅定,就像是江以霖是那無比特殊的存在,讓他可以輕易地為他打破自己的原則。
江以霖剛剛對這過於接近的距離有一些不適應之後,神父就立即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微微笑道,“我不希望你死在這個精神病院裡——這、這其實很正常……我不喜歡任何無辜的人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