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到底是誰?
江以霖趴在地上, 他的神智已經開始有些恍惚了, 卻仍然拚命地保留自己的理智,努力進行著近乎本能的分析行為。
——這個突然出現的,穿著一身西裝三件套的男人……從他剛剛說的那些語調怪異的話語來看……他的思想非常混亂, 應該在精神方麵也有很大的問題。
——從這一點來看,他應該是這座精神病院的病人。
江以霖用牙齒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那鮮紅的嫩肉應該滲出了些許血漬, 讓自己強行把思緒集中起來。
——可是這個人並沒有穿著醫院內的條紋製服, 而是穿著一身西裝……莫非並不是病人,而是工作人員?
——不……不對。
——這個人身上的西裝,看上去並不怎麼合身, 似乎是從某個人身上扒下來的……就像是自己之前對查爾斯所做的行為那樣。
江以霖還在想著,就聽見男人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又用另外一隻手,沿著他的脖頸, 慢慢向下滑著。
男人的臉頰緊貼著江以霖的麵頰, 所以江以霖能夠很清晰的從那人的脖頸間聞到一股味道……
——一股像是古龍水般的味道。
穿著西裝的男人神情充滿著一種奇妙的混合感。
一方麵就像是癡迷於他口中所說的……關於江以霖的完美的內在,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江以霖的眼眸,眼裡的熱度就像是在用眼神侵占著那無比虛無的意識形態。
另一方麵, 他卻用另外一隻手在黑發青年的身上劃動著,動作卻變得不再那麼的輕柔,反而透著些許的粗暴, 就像是帶著幾分濃烈的厭惡感。
男人手上的力氣越發大,讓江以霖的身體也產生了幾分痛楚。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是個男人呢?要是你不是個男人該多好啊……為什麼要給我這麼一個機會呢。”
“真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呢……可惜到讓我不得不做一些小小的改造, 讓你變得更為美麗。”
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喃喃自語著說道。
——男人……女人?
——等一等,剛剛這個家夥所說的那些話……[我希望有一個天使能從天而降,成為我的新娘]……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個人應該從童年時就擁有著比較嚴重的臆想症。
——最為可怕的是……看他的神情,他似乎非常渴望把自己的臆想轉化成現實。
——那家夥……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黑發青年微微眨了眨眼,他終究有些支撐不住了,感覺到自己腦後方的傷口,似乎在不斷的抽動著,就像是有一個細小的針頭插入了他的大腦縫隙中,將他所有的神智都不斷地抽離殆儘。
“親愛的……看你的神情,你似乎是累了……那就睡一覺吧,睡一覺之後我會先去給你找屬於你的禮服,再給你做個手術……”
“——到那個時候,你就自由了。”
看到江以霖的眼眸微微合上,男人的聲音很溫柔。
他用一隻手將江以霖的眼睛蓋上,吻著他的嘴唇說道,“你馬上就會自由的……成為你真正應該成為的樣子……我保證。”
……………………
這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受。
江以霖覺得自己的意識昏昏沉沉,就像是在海浪上慢慢起伏著。
沒有光……沒有雲……沒有風……
一切的一切,就仿佛此時此刻,在這片靜謐的黑暗中,隻有他自己。
江以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似乎有一隻手,在他的旁邊輕輕安撫著他的麵頰,說著一些讓他聽不懂的話。
——那似乎是埋在他過往深處的記憶,此時此刻,突然翻湧了起來。
“醫生……你確定他能接受這一切嗎?你確定你要就這樣告訴他嗎?告訴他他其實……”
——告訴我……什麼?
【叮——叮——】
【檢測——檢測——】
【記憶即將複蘇——重新壓製——】
“砰——砰——”
記憶的泡沫……卻在那一刻突然碎裂!
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將這些在陽光下閃爍著的回憶,逐個擊破了,隻留下了一地水漬。
黑發青年喘著氣,猛然睜開了眼睛。
重回這一場景之中,他似乎現在被人輕輕的放在了一張木床之上,手上沒有任何束縛的痕跡。
江以霖有些遲疑的伸出手,往他腦後那隱隱作痛的地方摸了摸。
那裡仍然是一片滑膩。
他把手放在鼻尖處嗅了嗅,看了看手上沾有的血漬,發現已經凝固了,呈現了近似於黑色的暗紅色,要上去格外的觸目驚心。
江以霖又看著自己的左腳,那裡似乎已經有些腫了起來,把本來就稍微短了些許的褲腳管更撐得腫脹無比。
江以霖環顧了一圈。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現在並沒有在這裡。
——糟糕……
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黑發青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褲子兩邊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