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一晃而過的身影。
江以霖原本還看得不真切,然而就在他集中注意力, 再次將雙眸放在那後視鏡上的時候, 卻發現身後空蕩蕩的,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黑發青年微微眯起了眼睛。
江以霖有不斷的留意著身後的位子, 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
過了幾個小時後, 高強度的駕駛,讓黑發青年有了些許疲憊。
天上似乎帶了些許陰雲,天色像是要提前變暗, 沉沉的籠罩著他的視線。
江以霖重新看了一下行車記錄儀, 發現離寂靜嶺大概隻有兩三公裡的樣子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車內的室溫似乎下降了些, 氣氛壓抑得有些沉悶,像是緊緊地鎖在他的心頭。
江以霖的右手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方向盤的邊緣, 他抿了抿唇,打開了收音機的電台。
電台內,似乎是在放著一個傳自中世紀的童謠。
即使車內設備老舊,然而那裡麵的聲線卻清晰的傳了出來,就像是……真的有人在他的耳邊吟唱著一般。
電台之中,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極為的稚嫩,清脆脆的, 就像是來自天國的聖音, 仿佛能夠洗滌人所有的疲憊,也仿佛能夠洗滌所有人心中的罪惡。
這聲音似乎是帶著些許讓心神平複的作用, 江以霖的手輕輕的摩挲著方向盤的邊緣,繼續集中注意力,趨車往前開著。
就在這個時候,黑發青年發現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原本慢慢聚攏的陰雲,似乎被什麼東西吹散了。天空變得霧蒙蒙的,在那透明的玻璃窗之上,有白色的雪花輕輕地飄落著,留下了一個個親吻的痕跡。
——這突如其來的景色變故,太過鬼魅……就像是駛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江以霖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感覺到了有些許不對的地方。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
似乎突然出現這一個渾身上下都是血的少年,
直直的站在他的車前。
黑發青年猛地踩了刹車!
突如其來的刹車,讓江以霖的額頭撞到了方向盤的上方,額頭中間也帶著些許紅印。
黑發青年睜開了眼睛,卻發現在那閃光燈的前方,空蕩蕩的……像是什麼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沒有任何一具像是屍體般的存在。
他想要將收音機的聲音關掉,下去察看一下情況。
“嗯,怎麼回事……沒有辦法關掉?”
然而,即使他按了停止鍵,那電台裡的聲音仍未停止……就像是永無休止般地,不斷吟誦著。
江以霖那極為修長的手指頓了頓,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的伸手砸向了藍色鏡麵的屏幕,那裡麵的聲音卻仍然沒有變動。
江以霖冷笑了一聲,反應極其迅速的又把車鑰匙轉動了一下方向,讓整輛車都陷入熄火的狀態。
“啪嗒————”
發動機的引擎,發出了一聲轟鳴,最後停止了運轉。
即使如此……那廣播裡的歌謠聲卻仍未停止!
就在這個時候,車後座上傳來了一個聲音。
那是一個帶著些許憂鬱的聲音。
“哥哥……你關不上的。”
“你忘記了嗎?這是我們小時候,母親帶我們去叫教堂的時候聽到的……你忘記了嗎,哥哥?”
江以霖猛的回頭看去,便看到是自己的弟弟靠在座椅上,嘴角帶著微笑的看著他。
不……不能說是自己的弟弟。
那少年長著一張和自己弟弟,有些相似的麵容,卻顯得更為年輕些許。
他的半張臉,似乎是被什麼滾熱的湯水澆淋了,看上去顯得極為的猙獰,白色的像是校服般的襯衫上都染滿了血一般的痕跡。
他的左肩被整個卸去了,隻留下了空蕩蕩的一隻袖子。
少年似乎在極力的揚起著微笑,但是在那張已經被徹底毀了容的臉上,看上去不帶有任何的親和力,隻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哥哥,你關不上的。”
那少年仍然在好心的說道,然而下一秒,他那張仿若惡鬼一般的臉……猛的湊在了他的麵前!
他們鼻尖點著鼻尖,似乎隻要再稍稍接近一下,那少年就能將江以霖吞噬一般。
“哥哥,我說了,你關不上的……你怎麼舍得把它關掉啊?那是在教堂裡麵我們所聆聽的禱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