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警官攙扶著自己,輕聲說道,“剛剛天花板上出現了些異常——雖然沒過多久又安靜了下來……然後我再回頭看你的時候,卻發現你就這樣呆在了那裡,完全聽不到我的聲音……”
江以霖看著文森特的神情不像是在說假話,他在內心思索著。
——難道說……所謂的裡世界,也隻有他一個人能進去?
黑發青年抬頭看著教堂的天花板。
在記憶裡似乎活了過來的骷髏骨架重新複位了,絲毫看不出有什麼詭異的地方。
“江……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會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這裡?”
江以霖沒有回答他身邊的警官。
黑發青年推開了文森特,猛然回頭看著那十字架下方的棺材。
那口棺材是暗色的,並且棺木之上沒有任何的縫隙,就像是完完整整的一座工藝品,沒有被任何人動過的痕跡。
黑發青年凝視著那口棺材,腦海內卻在思考著。
當時弟弟江旭雲綁在十字架上的時候,在危難的關頭,是這口棺材裡湧現出來的黑霧,進入到了弟弟的身體中。
——你在裡麵嗎?旭雲,你會在裡麵麼?
江以霖又慢慢的把手輕輕的放在了那棺木之上。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了一聲聲責問。
——“在那個時候你拋棄了他,你要接受懲罰。”
——“承認吧,你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會讓你對他動容——即使那個人是你的弟弟。”
——“你的殘忍,冷漠和危險的外貌,卻像是一層裹著糖漿的砒.霜,讓那麼多人因你而死。”
——“在現實世界中也是這樣的,你和其他人的接近,忽略了你的弟弟,他再也不會成為你世界之中唯一的被寵愛的男孩。於是,你的弟弟殺死了所有的人,殺死了你所有身邊對你好的人,無論是艾倫教授,喬伊,還是那個敬慕著你,被你從賭場內帶走的的joker……他們都死於你弟弟的手上。”
——“難道現在你還是不願意相信嗎?到最後,你的弟弟的失蹤,其實就是他不願意被你猜到真相之後,對他露出失望的神情,所以他才會決絕的離開。”
……………………
江以霖沒有回憶那腦海內不斷湧出來的聲音。
棺木的表層,沒有一絲的溫度,冷冰冰的,就仿佛是已經被人棄置了千年般。
“我還是不相信,我不會拋棄你的,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江以霖突然低下頭,輕輕地用嘴唇碰了碰那冰冷的棺木,語氣非常的輕柔,仿佛是混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
“副本是副本,這個副本中的你,我相信和現實生活中的你是不一樣的。”
“在現實生活中,你絕對不是那個殺了這麼多人的凶手——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我相信你,因為,你永遠都是那個舉著木槍,會用一種稚嫩卻又堅定的語氣,叉著腰跟我說道,‘哥哥,我會保護你!’的小男孩。”
“我相信你。”
江以霖篤定的聲音在這個空蕩蕩的教堂之中響起,就仿佛是掩蓋了所有尖銳的質疑。
黑發青年能夠感覺到隨著自己發出的聲音,手指下棺木的表層,突然帶了些許的熱度,甚至有些灼燒自己的手掌。
然而,江以霖卻仍然用力的把手放在那棺木之上,沒有絲毫要移開的打算。
就在這個時候,他也聽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身邊響起。
“你果然非常在意你的弟弟呀……在所有的記憶裡麵,隻有他是不一樣的。”
江以霖頓住了。
他轉過頭,看見文森特鬆開了扶著自己的手,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種刻板機械化的感情。
而他嘴裡吐出來的聲音,卻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讓江以霖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是自己的聲音。
“你就這麼相信嗎?你就這麼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做說,讓你的弟弟傷心的事情,你也就這麼相信他,相信他不會成為一個滿手鮮血的人嗎?”
文森特歪著腦袋看著江以霖,而慢慢的,那件筆挺的警服上麵的臉龐扭曲著,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他那在黑暗中仿佛也能顯出光澤的金發,變成了濃墨般的黑發,原本屬於白人的麵容,變得柔和了些許。
他看著江以霖,臉上帶著一種類似於好奇一般的感情。
但是,顯然他並沒有過太多的屬於人類的感情,所以,這樣的表情,隻是他綜合著之前所看見的那些人類表情的副本,揉捏出來的。
——事實上,這隻是他的一種模仿,一種學習。
“你是我的第二人格?”
江以霖冷冷地看著他。
“對啊,我們不是在這個副本之前,就交流過嗎?那個時候你也聽到了我的聲音啊……”
“我的聲音,不就是你的聲音嗎?你不是應該早就已經猜到了嗎?”
在他麵前擁有著一模一樣麵容的黑發青年,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他開始不斷的活動著自己身上的關節,發出了一聲聲“哢噠——哢噠——”的聲音。
緊接著,屬於文森特的身骨,也產生了些許變化,慢慢的縮短了些許,屬於警察的製服顯得鬆散了幾分。
直到麵前的男人和江以霖的視線平行,他才停止了變動。
男人的語氣無比的輕柔,臉上露出來的一種躍躍欲試到近乎扭曲的表情,是江以霖做不出來的樣子。
“——我就是你啊,我最親愛的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