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營養液加更)(2 / 2)

情緒皆被寬大的兜帽遮蓋,少年好似隻是略看了幾眼,就重新蓋上木箱。

但那根紅繩已經被他從屍體上取下,不動聲色地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波本已經離開,他在這間沒有其他人到來的空間裡毫無顧忌地伸出擬翼,把幾個貨箱運回原位。

然後他又靠著箱子坐下。

比之前安靜許多,甚至到了判若兩人的地步。

() 如果鬆田陣平對時間的感知沒錯,現在應該已經接近日出。()

少年淩晨三點左右來到這個隱藏的置貨艙室,在他莫名能被看見,帶著對方從右側出口離開時應該不到三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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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站在門口說完,對方卻腳步都沒再邁,就這樣在原地坐下了。

少年撐著頭,重新戴上的兜帽擋住臉上所有表情,但目光卻始終如一地落在他身上。

彆無他法,鬆田陣平含著一股鬱氣,隻能也在原地駐足,給這小兔崽子提心吊膽地看進來的人會不會發現他。

幸好並沒有。

幾個船工打扮的人借著夜色匆匆將未來得及搬至這裡的貨箱扛進,來回折返。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站起來,卻發現鬆田伊夏並沒有抬頭。

對方的目光一直追隨在他身上,連他略微偏頭都要跟著一起移動幾毫米,現在卻仍然保持著很久之前的動作,紋絲不動。

鬆田陣平倏地明白:自己又消失在對方麵前。

但少年卻一直沒有什麼情緒和波瀾,以至於他根本推測不出是從多久之前消失的。

鬆田伊夏在這裡抱膝坐了許久,像一座沉默的雕塑,直到最後一班搬運貨物的船工徹底離開艙室,在門外落鎖。

隨後,靠近他的那扇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金發男人走進,在幾步後與對方撞個正著。

少年終於用石膏敲掉外麵那層石膏像的殼。

從時間看,他該疲倦了。從白天到現在已經超過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但他反倒變得話多,從發明家那裡拿來的變聲器被小心貼在口罩後麵,疲憊沒從任何一點地方泄出去。

鬆田伊夏的確很會偽裝,或者說精通於此。

至少在他戴上兜帽,改變慣常的走路姿態和說話方式,一改之前知進懂退的交友方式,喋喋不休起來時,鬆田陣平的太陽穴都突得一跳。

要不是他是一路跟著對方從客房前往艙室的,他也不會相信麵前的家夥就是不久之前還跟著他走到出口,然後彎著眼睛乖乖衝自己笑的弟弟。

至於鬆田伊夏說的那種任職經曆。

他隻能說,絕大部分都並非作假,因為少年這三年,除了剿除咒靈外,幾乎都耗在了上麵。

也許像是伊達航當時同少年說的那樣,有的東西到了最後隻是一個臆想,吊在他脖頸上的早已不是什麼紅繩,而是執念。

兩人誰也不知道執念的本身——鬆田陣平,他當時就在旁邊。

他看著少年轉身離開時的眼神,從未如此確定過這句話的真實性。

作為好友,伊達航小心關注著遺屬,請少年的好友吃飯了解情況,聽著幾人說對方變了好多。

並不是從15歲那年開始的,早有苗頭,隻是從那以後更為猛烈。

變得張揚,肆意,耀眼,一改往日的沉默。也更加偏執、我行我素。

但是。

當他那天晚上回到鬆田伊夏身邊,在幾秒的見麵時

() 用他能做家人做到的最凶的語氣讓他彆再來管這些事,也彆再找凶手時。()

少年卻隻是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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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忽得想:也沒變什麼啊。

和好幾年之前因為爆炸事故從火場離開時,他在雨裡不管不顧擠開人群,朝自己跑過來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執拗、堅定。眼底映著灼人的火。

幾年,一千多個日夜輪轉不休。

絲毫未變。

等檢查完艙室裡的屍體,整理完所有線索,安室透徹底離開後,困倦好似才像黑潮一樣將他密密匝匝包裹。

鬆田伊夏又坐了下來。

抱著膝蓋,側臉抵在手臂上,偏頭看著四周。兜帽被取了下來,露出他戴著美瞳的眼睛,長時間佩戴讓眼睛變得乾澀難受——所以他一直在眨眼。

前麵是普通的貨箱,但待得久了就能捕捉到從縫隙中鑽出來的屍體的腐臭味,他卻好似無知無覺。

就準備在這裡待一輩子一樣。

鬆田陣平抱臂站在他身邊。

他挾著煙——老實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個幽靈身上也有煙盒,但是沒有火機,隻能咬在嘴裡,嗅到幾縷煙草味——伸手。

揉了揉對方固執的卷毛。

“回去睡覺。”

小卷毛腦袋動了動。

鬆田陣平隻是一團空氣,如此類推,說出的話也是空氣。

他灌了一耳朵空氣,反倒像是聽見了一樣,終於撐著地板重新站了起來。

——***快天亮了。

鬆田伊夏睜開眼睛。美瞳因為長久沒有眼藥水潤滑有些乾澀,扒在眼球上,像一張劣質的皮。

他從地上站起來,因為長坐膝蓋關節有些僵硬,腿也泛起麻意。

有幾縷和屍體腐爛的臭味完全不同的,更為詭秘的氣息在鼻尖環繞,但是卻找不到來處。

它像艙室中的空氣一樣,早已將整個空間都嚴密地包圍起來。

不像琴酒給的資料中普通的走私貨倉。

但他暫時找不到其他線索。

長時間沒有睡覺阻礙了思維運轉,他的腦子有些僵硬,裡麵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沒時間一直守在這裡,少年眯起眼睛,伸手拉起自己的衣袖,又將手套往上提了些許。

露出的腕在黑色衣物包裹下蒼白如潤玉。

擬翼利落伸出,在上麵落下一道狹長的傷口。

他握緊拳頭,血管因肌肉繃緊還擠壓,原本隻是緩慢流出的血液爭先恐後擠出傷口,彙聚成血珠,朝地板滴落。

咒力附著於此,將周圍都打上標記。

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又補了幾下才算結束,他隨意用繃帶在手腕上纏繞幾圈,這才轉身離開。

少年踏過地麵,揚起一陣灰塵,留下半個並不明顯的腳印。

十餘分鐘後,一隻小出許多的腳踏上同樣的位置,朝著與之相反的地方走去。

() ——灰原哀掀開木箱。

她習慣於熬夜工作,在暗道角落安靜等待船工離開並不是什麼煎熬。

等走廊儘頭的腳步聲全數消失,她才終於走向這個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來過的艙室,謹慎地選擇了最外側的貨箱。

同她印象裡一樣,裡麵是成箱的違/禁藥物。

茶發女孩目標鮮明地略過最上麵幾盒藥物,朝著下方找去,在不知道搜尋多久後,終於找到了一個乍看之下完全相同,但側方卻有標記的藥盒。

打開,裡麵的膠囊狀彆無二致,但如果拿尺子細細對比,就能發現要更大一圈。

找到了。

灰原哀長舒一口氣。

她在口袋中摸了摸,將口袋裡替換用的膠囊板裝了進去,而真正的膠囊則被放入口袋中。

小心合上貨箱蓋子。

女孩左右看看,謹慎地扶著大箱離開走廊,沿著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她小心看著前方的路,沒注意到自己板鞋的末端踩到了些許已經乾涸的血跡。

沒染上半分汙濁,但隨行的咒力卻已纏上身側。

從狹窄得如同通風口一樣的通道向上,灰原哀推開最後一道暗門,重新回到酒水吧吧台內部。

她仗著小孩身形矮小,從側方禁止乘客入內的標語牌下鑽出,衝吧台邊趴著的阿笠博士喊道:“博士,我......”

聲音唐突截斷。

阿笠博士旁邊,粉發的高大男人轉頭看他,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博士睡著了。”

灰原哀停在原地,她警惕地看著對方,原本已經和緩的心跳瞬息急速,一下下叩響胸膛。

手指微動,將口袋中的藥板推向更深的地方。

“你怎麼在這裡。”聲音冷淡中帶著一絲緊繃。

“隻是睡不著覺來這裡放鬆,剛好看見博士在這裡睡著了。”衝矢昴端起對方旁邊的酒杯,裡麵剩下了一點飲品的殘餘,“這裡的特調喝著很甜,實際上酒精度很高,恐怕就是因為不知道這一點,才不小心喝多睡過去的。”

他站起身:“需要我搭把手,把他扶回客房嗎?”

灰原哀盯著麵前的男人片刻,率先移開目光:“麻煩你。”

“樂意效勞。”

衝矢昴伸手去扶阿笠博士。伸出那刻,他手上的手環忽得震動了幾下,又歸於平靜。

男人睜開原本一直眯著的眼睛,墨綠色眼眸中閃過幾分詫異:隻有和對方在一個空間或者二十米距離內,手環才會震動。

他扶起阿笠博士,轉頭看向周圍。

一片安靜。這個時間隻有幾個早就在的服務生在打掃衛生。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向麵前吧台後方的牆壁。

——***船外海風吹進,新鮮的空氣散去在地下甲班那些詭異的煩悶壓抑,隻餘下淺淡的疲倦困意。

身上的馬甲被取下掛在臂彎,袖子挽起,領口敞開,風將身上偽裝時沾染的酒味挾走。

離早飯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他準備洗個熱水澡,在熱水和霧氣裡緩慢將思緒理清,再想想怎麼能讓那幾具屍體暴露在人前,好讓他們不得不請動警方。

手環恰在此時微震。

踏入客房走廊的安室透伸手摸了摸手環,表情和緩。

看來少年的確在房間內休息。

沒想到原本為了方便行動才佩戴的手環在此刻有了另一種功能,他也不得不在心裡輕歎一下這份巧合。

金發男人朝著前麵走去。

在握住房間門把時,他表情卻遽爾一變,一個念頭在腦內一閃而過。

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

安室透低頭看向手環,眸色微暗,閃過幾道金屬般的冷光。

太過湊巧,反而像一場精密的算計。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屬於鬆田伊夏的房間。

在門前駐足,安室透思索片刻又放下準備敲門的手,而是走向不遠處的公共陽台。

外麵已有朦朧的亮光,經過幾個已經下雨而濕漉漉的地麵,腳步悄無聲息地落在鬆田伊夏客房外的露台上。

在半遮的內置窗簾阻擋下,隻能看見一半內景。位於床尾那端的床也落在視線範圍內,被子沒有半分隆起的痕跡。

心跳一悸。

他沉下麵色,伸手直接推開陽台門,朝室內走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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