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沉著臉將人拖進貨梯。
身後是踉蹌的腳步聲伴著低笑,不用回頭他都知道對方是什麼表情。
他能想象到那雙和鬆田陣平毫不相像的眼睛會彎出什麼樣的弧度。
——頑劣的興味。
刹那間男人自見麵來第一次對自己升起懷疑。
他是不是有些太過信任鬆田伊夏了...?
潛意識因為七年前的聯係,總認為他是個和好友口中描述一致的好孩子。
這層濾鏡實在太厚重,以至於即使經曆了種種,他也堅信對方本質不壞,隻是缺乏引導才知道是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但其實,那些印象不過來自於道聽途說,和好友親人這層濾鏡。
他和鬆田伊夏真正第一次見麵,不過是兩天之前。
第一次見麵,他正手法熟練地檢查屍體,然後用往刀口撞的方式從交手中脫身。
第二次見麵,他出言搭訕,然後順走手/槍來了一場毫不惜命的賭/博。
第三次見麵,他步步為營編織陷阱等待獵物落網,然後巧妙地借刀殺人,給自己找了個替死鬼。
——臉上甚至現在還沾著對方的血。
少年甚至沒有偽裝,隻是安室透自己對此深信不疑,忽略了那些太容易察覺的破綻,真情實意覺得他隻是一顆蘋果。
就同他一直覺得對方隻是在兄長離世的三年裡長歪枝葉,隻要小心修剪就能回到正軌,卻從未想過也許他本就植根在錯誤的土壤。
鬆田伊夏用一種過於淋漓決絕的方式擊碎那層濾鏡,讓他幡然醒悟對方早已不是一個因為無知而誤入歧途的孩子。
但是剝奪他人的生命是一條無法逾越的界限,和所謂的叛逆、不羈等等行為截然不同。
這是一條隻要踏上就再也無法回頭。
貨梯位於幾座酒水吧後方,隱蔽又鮮為人知,他反手關上電梯門,讓這裡變成一方密閉的長方形囚牢。
鬆田伊夏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弄疼我了。”
安室透下意識想鬆開,在不到一秒的停頓後不僅沒放,反而冷著臉加重力氣。
往匕首刀刃上撞的時候不疼,被掐脖子不疼,折騰自己的時候不疼,現在倒喊起疼來了。
他可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貴。
鬆田伊夏被人甩開手腕,順著力道向後退了兩步,後腰處的鏤空恰好貼在扶手。
抵在腰間的刺骨冰寒讓人無意識顫栗。
他想往前躲避,但連步伐都沒邁開,陰影就自前方罩下。
雙臂一左一右擋住兩側,同高大的身軀一起將他鎖死在連轉身都無法做到的空間裡。
少年動作微頓,隨後大方地同對方一樣,將手也搭在身後金屬質地的扶手上,在與對方緊貼的位置。
安室透察覺到對方的手指同自己的相貼,卻一時分不清掌心的金屬扶杆和皮膚到底哪個更冰。
“這是在氣什麼?”鬆田伊夏奇怪地反問,在話尾中聽到了對方徒然加重的呼吸。
他彎起眼睛笑,喟歎:“你生氣的模樣可真性/感。”
男人咬緊後槽牙時,右側臉頰會因而浮起一個很淺很小的梨渦,不細看難以察覺。
他緊繃身體,手臂脖頸上都因用力隆起青色的筋脈,像盤根錯節的樹根。
滾燙。
人在生氣時也會心跳加快,呼吸沉重,身體緊繃,同另一個情景下的模樣幾乎重合。
他想再說些什麼,開口前男人的拇指便碾住下唇,撬開唇齒,探入濕熱的口腔,施力按在那紮眼的銀釘上。
——話語打斷。
指腹周圍的觸感柔軟而溫熱,連中間的金屬都染上人體溫度,唯有表麵堅硬而粗糙的觸感預示著與舌麵的不同。
他前不久喝的那杯熱牛奶裡大概放了很多糖,以至於連呼吸間都是淡甜味。
就像一層晶亮的、裝飾用的糖殼。
“管好你的舌頭。”男人含著慍怒,居高臨下地垂眸看他,紫灰色的眼睛在暗光裡折射出一種崎嶇的冷調。
“不然它從今以後隻有另一種用途。”
哇哦。
要不是被堵住嘴巴,鬆田伊夏想朝他吹個口哨。
可惜他現在被堵著嘴,隻能用虎牙牙尖暗示般輕輕磨了一下男人的手指,眼眸裡飛出兩抹曖昧的笑意。
安室透接收到了他眼神裡的暗語:
——真辣。
即使在惱怒當中,金發男人的情緒也因而出現了幾秒的空白。
......這小孩!他以後再也不管了!!
他抽回手,向下卡住對方脖頸,強迫他仰頭展示出那條黑色的choker。
黑色的皮質環帶側麵,果然有一串流暢的名字,像是特彆定製的。
男人眼前又是一黑。
“你在意這個?”鬆田伊夏配合地抬頭,展示自己纖細的脖頸和與之分外相配的飾品,“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