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一副“有屁快放”的表情。
趙小光掰著手指說:“家世好,長得帥,人品好,你就不想深入發展發展?”
“發展什麼?”淩霜問。
“男女關係唄。”
“沒想過。”淩霜乾癟吐出三個字。
“現在想也不遲,你一個姑娘家,背井離鄉來南城,萬一哪天碰上壞人……”
淩霜被這句話惹笑了:“壞人?哪個壞人能打得過我?”
“……”好吧,這種壞人是不太多。
趙小光還記得,入職第一天,親眼見這位美人警花反手將一個兩百多斤壯漢掀翻在地時的情形。
漂亮是真漂亮,嚇人也是真嚇人呐。
*
中午十一點,彙雲巷。
灰色彆克在路邊停了近三小時,終於掀開門。
盛夏氣溫高,巷內氣味複雜,既有食物新鮮出爐的香氣,又有腐爛垃圾的惡臭。
瀝青路麵被油汙侵襲已久,鞋底踩過去,黏上“膠水”,再“刺啦”撕開。
淩霜叼著根赤豆冰棒,腳下生風,趙小光跟在後麵,掀了掀被汗悶濕的T恤,皺眉道:“老大,嫌疑人到底在哪呢?”
淩霜不答,嘴裡的冰塊,從左腮幫移至右腮幫,幾下嚼碎。
她捏著木棒,往前指了指,眉頭一擰,冷淡吐出兩個字:“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南城一號公館:雲天。
這地方采用VIC會員製,普通人連大門都進不去。兩人出示過證件,才由一位招待引往內廳。
這裡占地麵積大,本自以為會氣勢宏偉,誰知竟布置得精致古樸。廊腰縵回,金珠墜玉,鮮花盈室,琴聲悅耳,流水潺緩,香風撲麵,彆有洞天。
趙小光哪裡見過這種場麵,有些應接不暇,幾欲咽口水。
在這裡找人,恐怕沒那麼簡單,他茫然看向淩霜問:“老大,我們要一間間敲門嗎?”
“能不能動點腦子?”淩霜從牛仔褲口袋裡摸出一張身份證,連同警官證一起拍在大理石桌案上。
待看清那張身份證,趙小光嘴巴張得老大:“老大,你什麼時候拿出去的?這可是重要物證!還沒帶回去具體查,要是被上頭知道,我可是要寫檢討的……”
“你廢什麼話?”淩霜凶巴巴說完,朝裡麵穿著旗袍的前台小姐眨眨眼,嫣然一笑,溫柔道,“妹妹彆怕,我們找他有點事。”
淩霜身材高挑纖細,五官小巧,長相偏甜,長發披肩而不亂,說話做事時眉眼間自帶一股英氣,初看覺得可愛,再看會覺帥氣。
那穿旗袍的小姐姐,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嬌嬌俏俏地笑起來:“稍等,我給您查一下。”
“謝謝妹妹。”
趙小光硬生生被自家上司這聲“妹妹”嗲出一身雞皮疙瘩,旗袍女孩倒是很受用,笑得花枝亂顫。
*
幾分鐘後,兩人駐步在一間名叫“景天”的包間前。
趙小光仔細觀察過,每個包廂都有專門送菜的偏門,他小聲提議:“老大,安全起見,咱倆還是走小門進去吧?”
“不。”淩霜美目微瞋,一撩長發,從腰間摸出一根黑色警棍,用力甩長,握在手心上下掂量,那模樣又帥又壞。
“……”他就知道,這位警花上司會以柔克柔,以剛克剛。
“他光鮮亮麗進去,我們總得將他光明正大‘請’出來,不然多不給他麵子。”所有罪犯裡,她最討厭強.奸犯,靠武力脅迫婦女,手段下流。
說話間,她用力推開麵前的厚重木門。
裡麵很靜,檀木家具味道宜人。
包間裡隻有兩個人,徐司前和一個穿著淡藍色紗裙打扮精致的小姑娘。
兩人在吃飯,椅子相隔甚遠,看著並不親昵。
藍裙女孩訝異地睜圓眼睛,驚慌失措,像隻小梅花鹿:“你們是……”
“警察。”淩霜亮過證件,步步逼近,眼神像是淬了毒。
波斯地毯,厚重結實,湮沒了氣勢洶洶的腳步聲,隻剩長廊裡零星漏進來的絲竹管弦。
極度安靜,也極其壓抑,令人窒息。
藍裙女孩坐立不安,幾次看向一旁的男人,欲言又止。
徐司前垂眉將魚肉分進小碟,慢條斯理推至桌心,再提起紫砂壺,將茶盞灌滿,淺啜一口,掀眉望過來:“警官,請問我犯了什麼事?”
波瀾不驚的語氣,古井無波的眼睛,自始至終不見絲毫慌亂。
趙小光心裡直打鼓,心想這該不會是抓錯人了吧?他沒見過這麼平靜的殺人犯。
淩霜則感覺這是徹頭徹尾的挑釁。
正是這種平靜,讓他在殺人之後還有心情給那可憐的女孩化妝。
她步至桌邊,手腕利落一轉,警棍猛敲在圓桌上:“懷疑你和一起性侵謀殺案有關,需要你配合調查。”
男人放下手中茶盞,擦過手指,輕嗤一聲道:“警官,這是你給我的車費?”
“彆動!”淩霜不想廢話,手腕一抬,立刻用警棍抵住他後脖頸。
“早上的麵包好吃嗎?要不要坐下吃點午飯?”徐司前笑著,用那種拉家常的語氣同她說話。
淩霜拔高音量警告:“讓你彆動!否則動用警械!”
徐司前神色如常,提筷夾菜——
回應他的是金屬鐐銬落腕的聲音。
女孩冷嗤一聲,似笑非笑:“你被捕了,徐司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