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彆的證據。”她朝趙小光使了個眼色,將那個錢包拿過來,翻給他看,“認識嗎?”
徐司前神色如舊,眸中染上幾分懶倦:“錢包確實是我的,前兩天丟了,很可能是嫌疑人撿到錢包,然後借機栽贓給我。上麵的指紋,你提取過嗎?”
“……”淩霜第三次被問住。什麼叫扼住命運的咽喉,她今晚算是明白了。
“指紋我會安排人提取對比,你先回答上一個問題,7月3號晚上,你在哪裡?”
徐司前薄唇輕抿,寒潭般的瞳仁凝視著她,沉默不語。
淩霜見狀,指節在桌麵輕扣幾聲,算作提醒:“你沒有不在場證明,有重大作案嫌疑。”
徐司前鬆弛靠進椅子裡,指尖在木桌上輕敲幾下,語氣染笑:“淩警官,是你說我殺人。你主張,你應舉證,現在明顯證據不足。我不是殺人犯。”
淩霜氣得不輕,一拍桌子站起來:“既然不說,那我就陪你在這耗著。”
徐司前冷淡掀了掀眼睫,不打算浪費口舌。
不多時,淩霜手機在口袋裡響起,接通後,對方說:“淩隊,死者身份確定了。”
淩霜叫了位警員進來盯徐司前,自己上外麵講電話。
“死者名叫張清苗,在南城西郊一家飯店做服務員,20歲,兩個月前做過膽結石碎石手術。”
“有找到她親近的朋友嗎?”淩霜問。
“找到一個女孩。”
“問她張清苗住處在哪裡,我們去她家看看。”淩霜邊交代邊快步去往技術科。
趙小光也不敢耽擱,火急火燎跟上。
“趙警司,這人怎麼辦……”
“人盯好。”趙小光頓步補充,“等淩隊回來審。”
*
張清苗住處和南城大學僅隔著一條街。
大約是為了省錢,她租了一間斜頂閣樓房,房間布置整潔,一眼望到頭。
除卻床和沙發,屋內最顯眼的陳設是角落裡的一張書桌。
八九十年代的老家具,脫漆嚴重,女孩在上麵鋪了層乾淨桌布,桌案上堆著高高幾摞書。
台燈下麵有一瓶水培綠蘿,不是專門的花瓶,是裝牛奶的玻璃瓶,標簽還在,生產日期在一年前,她來南城不長不短。
不起眼的一角,讓淩霜看到一個鮮活向上的年輕女孩。
淩霜翻開其中一本書,扉頁上用鋼筆寫著一行字:
加油,張清苗,你雖生於荊棘,也會於藍天展翅。
那是成人自考的書本,書頁上勾勾畫畫做滿標記。
再往下,還有彆的書,淩霜找到一張南城大學財會專業的課表。
女孩避開上課時間,找了一堆兼職,飯店服務員隻是其中一樣,她周末會在南城碼頭扛包卸貨。
淩霜鼻尖一酸,喉頭哽咽,她先前推理時,根本就沒想過一個年輕女孩會去做卸貨工。
操他娘的混蛋!
廚房在北麵,碗筷隻有一副。
鞋櫃中有幾雙應季女鞋,衣櫃很空,都是些廉價衣物,她生活樸素,獨自生活。
淩霜翻箱倒櫃找過一圈,發現張清苗家沒有任何化妝品。
唯一可以稱得上是護膚品的,是一瓶兒童麵霜,常見品牌,十幾塊錢一瓶,用完後有幾塊錢的替換裝。
淩霜大膽推測,女孩死後塗抹的化妝品是凶手帶去現場的。有備而去,極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淩霜立刻驅車去找張清苗的朋友——西郊飯店的服務員李敏。
“張清苗有沒有男朋友?”淩霜問。
“有的。”李敏說。
“叫什麼?”
“不知道,苗苗沒說過,我也沒見過。”
淩霜蹙眉:“沒見過?”
“是啊,以前我們老板娘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她說她有男朋友,就不了了之了。”
“那她有親近的男性朋友嗎?”
“也沒見過,她從來不和我說這些。”
不應該啊……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個叫徐司前的人?”淩霜不死心又問。
李敏搖頭,淩霜知道線索斷了。
“張清苗什麼時候來的南城?”
“一年前,逃家出來的。”
“逃家?”淩霜不自覺地摁了下筆。
女孩繼續說:“她家裡有個弟弟,她媽要讓她嫁給一個鰥夫換十萬塊彩禮錢,她就偷偷跑出來了,後來講好,她不回家,每個月給家裡打三千塊錢……”
三千……除卻房租,張清苗幾乎剩不了多少錢。
查案也是在經曆受害者的生命軌跡,淩霜覺得有些壓抑,從飯店出去,她在車裡點了支煙。
天光轉暗,烏雲在遠處彙聚,她胳膊架在敞開的車窗上,神色凝重。
“趙小光,人的命運當真是不可改變的嗎?”
“也不是那麼說啦……”趙小光舔舔唇,不知怎麼回答這句。
淩霜捏過眉心,長長歎了口氣,說:“讓老王在係統裡找找,聯係她家裡人過來一趟。”
趙小光說:“已經安排過了。”
淩霜揉了揉眉心,丟掉手裡的煙,重新打起精神:“再去一趟案發地。”
如果凶手不是徐司前,那麼,一定是有人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