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雞蛋湯也被舀得乾乾淨淨。
吃乾抹淨，波特不知在哪摸根牙簽叼著，嘴巴不時砸吧兩下，似乎在回味糖醋排骨。
艾薇兒則恢複恬淡優雅，端坐，許是吃的有點多，偷偷打了個小飽嗝。
張牧其實瞥見了，但裝不知。
歇了會，他端起碗筷去櫥櫃那洗。
剛舀水，艾薇兒悠悠走來，紮起冰藍長發，卷起法袍的寬大袖口：
“燒溫水，我洗，你清。”
這是覺得白吃不好，想乾點活抵飯錢？
萊克王國的公主，從小錦衣玉食的，能洗乾淨麼……
琢磨著不行自己私下再洗一遍，張牧把碗放進雙水槽的左邊，燒了壺溫水。
倒點溫熱水和酒精進左邊水槽，艾薇兒素白手掌抓著抹布開始乾活。
很快第一張碟子到張牧手裡，他在右邊水槽用涼水隨意一衝，碟裡碟外摸個遍。
心裡挺驚訝，洗得非常乾淨，一點油漬都沒。
彆小看洗碗碟，能把任何角落洗到手搓上去“嘎吱嘎吱”，不說天天洗，起碼也是常乾的。
何況異界沒洗潔精，隻有酒精。
瞄見他的小動作，艾薇兒濕潤唇角微揚，有點小得意：“學弟……好像很驚訝。”
這表情她以前絕不可能在陌生人麵前做出，和張牧相處許久，沒有那種令人壓抑的打量目光，她也變得輕鬆寫意不少。
“呃，我以為公主應該都是那種……”
艾薇兒打斷他的話：“那種待在精致鳥籠裡的美麗鳥雀？”
“抱歉，學姐很厲害。”張牧覺得自己刻板印象看待彆人確實沒禮貌，後半句也是真心，而非客套話。
兩人沒再閒聊，並肩站在雙水槽前，她洗，他清。
遞接碗碟之間，流暢絲滑，到底是第一次配合，一個沒注意，兩人指尖輕碰了下。
張牧記得波特說過，她很反感和男性靠近，彆說身體接觸。
後麵稍稍注意，再沒發生過剛剛的事情。
艾薇兒有所覺察，餘光掃了眼兩人之間死死固定的約摸兩拳的距離。
這間廚房的雙水槽很小，並立兩個人肩頭碰著才是合理站姿。
她悄悄往下看，果然，張牧雙腿緊靠水槽外側站，上半身向裡微側，用這種彆扭的姿勢清著碗。
盯著他的臉一會，艾薇兒魔力湧出，沾滿水漬的右手瞬間乾燥如初。
伸出兩根手指，揪住張牧襯衫下擺，往自己這邊拉來點，接著洗碗。
恩？
被人扯衣角，張牧理所的發現，反應過來她意思，也就沒挪回外麵。
人家自己不介意，他自然也不會矯情。
碗碟還在洗，雙手帶動胳膊輕擺，他們肩頭偶爾蹭下。
波特剔完牙，無意間瞅見這邊，眼神有些訝異。
但沒出聲，隻輕輕笑。
自己的兩名學生能友好相處，波特手背撐著臉，望著他們，有點開心。
而艾薇兒心底則挺稀奇，原來，異性待在一起可以這麼輕鬆悠閒。
不知為什麼，她想起剛到卡斯鎮時，波特對張牧的那句評價——他是例外。
老師。
艾薇兒眼神有些莫名，他的確，是特彆的。
“學姐？愣著乾嘛，把碗給我啊？”張牧伸手接了個空，一看，她雙眼失神，手裡也停著，開口催促。
聲音有點大。
艾薇兒清醒過來，沒在意不太客氣的語氣，反而感覺新鮮，手上邊遞去碗。
大概十分鐘，總算是洗好了。
兩人坐回餐桌，打算緩緩然後開始下午的課程。
波特食指“咄咄”兩下桌麵，吸引來他們視線：“我中午回來的時候，發現鎮子大門有衛兵值守，
鎮子裡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他們互相看一眼，同時搖頭：“很平靜。”
聽到這話，波特疑惑思索會，沒想出來啥，便說：“可能是防備越來越活躍的魔獸吧，
另外，張牧你的疾病我有點頭緒了。”
“真的？！”他驚喜問。
“恩。
就是有些珍惜素材隻有王都售賣。”波特順著白胡，“再等三天，三天沒有寶藏的線索，我們啟程去王都。”
寶藏這事，張牧聽波特提過，後麵波特一直沒線索，也就忘了。
“還有，艾薇兒的代課先停下，張牧，你明天開始獨自去鎮外森林獵殺魔獸。”
“那些大都是不會魔法的低級魔獸，給現在的你用來練習戰鬥最合適。”
“老師。”艾薇兒冰藍細眉輕皺，“會不會太快了，學弟他還……”
張牧右手虛托乍然凝現的火球，左手是鋒銳冰錐。
她薄唇張了張，欲言又止，終是沒說出什麼。
沉默會，她問：“我沒在屋裡察覺有釋放魔法的魔力波動，是什麼時候練習的？”
或者說，怎麼做到的？
火球術不提，冰錐術艾薇兒很清楚四天前老師剛交給他，也就是說……四天就成功掌握了？
不，不對，他已經能熟練釋放，學會的時間應該更短。
“每天中午出門的時候抽空練習的。”張牧散去火球和冰錐。
艾薇兒心底起伏不定，寒氣不受控製湧出身體。
波特自接她那日提了下一天習會火球術的事，後來再沒說過。
也沒見到張牧釋放魔法，她以為是波特吹噓，慢慢遺忘了這事。
但剛剛那根鋒銳冰錐讓她明白，波特並沒誇大，隻是簡單的敘述事實。
為什麼？
艾薇兒眼神深處藏著困惑。
這麼些時間足夠仔細完魔法書籍嗎？
他沒去教會領取魔法學徒的銘牌，為什麼精神力足夠釋放魔法？
甚至同時控製兩個。
艾薇兒想解開接連冒出的問題，但問題太多，以致於一下不知道該從哪問起。
“行了。”波特敲敲桌麵，“我說過，艾薇兒，他是例外。”
“丟棄對常識的認知，你很快就能適應的。”
“好的，老師。”嘴上應著，心裡能不能快速轉變，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明白她需要時間緩和情緒，波特沒再繼續多說，瞅了眼屋外略顯柔和的陽光。
做飯花去不少時間，已經兩點多了。
“今天休半天假吧，張牧，明天早點過來。”
“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