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接近王都，基建的狀況好轉很多。
曠野上的的土路，平整寬闊，筆直向前延伸。
三輛馬車沿著路麵緩緩前行，騎兵散布在四周。
中間一輛馬車車廂裡，張牧坐在長凳，視線看著對麵滔滔不絕的男人。
距離和布洛瓦大公遇見的日子，已經過去一月。
接觸下來，發現這人並沒有位高權重的架子，相反異常隨和。
若非初見那天渾身氣勢做不得假，都要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萊克王國的兩位大公之一了。
而一個月過去，除開對他稍微熟悉些，還豐收了王都的第一手情報。
首先可以肯定，國王確實快蹬腿了。
張牧原本對此存疑，可布洛瓦表示同行去王都，也就打消了。
沒誰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既然他去，自然有充分證據篤定國王即將殞命。
否則，國王哪怕隻剩一口氣，身為聖級職業者再加掌握傳承魔法塔的鑰匙，照樣能威脅布洛瓦的生命安全。
然後就是，索倫關於兩位大公的推測，隻對了一半。
他們確實看中王室的某樣東西，但並沒反叛意圖。
而是各自支持某個繼承人，成功後新任國王會把“東西”當做酬謝賞賜給他們。
至於為什麼明明自己實力足以割據一方乃至反攻王室，卻依然要選擇更費力的方式。
具體原因布洛瓦言辭含糊，但張牧有所猜測，估摸和王室的傳承魔法塔有關係。
聯係上訴兩點，國王不僅失去對王國的掌控，怕是連自己的幾個孩子都不順從了。
人還沒死呢，孩子就惦記他寶庫裡的東西了。
不然布洛瓦怎會孤身前往王都了，雖然一個聖級職業者，也不用擔心途中安全問題就是。
最後，便是兩位大公投資的繼承人了。
另外一位大公選擇支持大王子殿下。
說實話並不令人意外。
無論從威望、個人實力、自身能力等方麵考慮，安德烈都是毫無疑問的最優秀人選。
讓張牧感到困惑的，是布洛瓦的選擇。
最開始，他認可的是艾薇兒。
萊克王室的傳承魔法塔，是一座塔尖入雲，外表全冰藍色的圓柱狀塔。遠遠遙望，仿佛一根筆直連接天地的冰柱。
布洛瓦不知道這座魔法塔到底有什麼奧秘，但魔法塔和艾薇兒完全一致的魔力屬性，讓人無法控製的浮想聯翩。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數個月前艾薇兒似乎遭受了嚴重打擊。
她變得意誌消沉，整日縮在自己行宮不見人，偶爾出門，也隻是去王都外的山林轉一圈。
聊到這時，布洛瓦臉色難掩遺憾和歎息。
張牧撓撓臉，無所謂的模樣。
自己那個要和教會作對的學姐，會因為一點挫折就落寞頹廢？
扯淡。
暗自搖搖頭，他問：“大公，所以你這次到了王都第一件事，是考驗二王子？”
相處個把月，布洛瓦熱情的讓張牧不要用尊稱，他本就不喜繞口的稱呼，便順勢換了個親近點的。
“嗯，國王子嗣原來很多，可近些年連續在野外身亡，甚至凶手身份的線索都找不到。”
“誰這麼囂張，在王都周圍伏殺王子？”
“嗬嗬，誰知道呢。”布洛瓦的語氣有些微妙，說完換話題，“我來找你，和快要爆發的王位之爭也有關係。”
“希望我站隊？”他性子直率，張牧就不含蓄了。
“是的。”
“恩……我有些疑惑，大公能解答嗎？”
他點點頭。
張牧在腦海組織會語言，緩緩開口：“我修習多年，勉強晉升魔導師。
不可否認魔導師算是王國頂尖的一批力量，可……至於您親自拉攏嗎？”
他的確深感困惑。
魔導師不能說弱了，距離聖級職業者也就一步之遙。
問題是就這一步，多少天才都邁不過去。
萊克王國總共數百座城市，城主的實力要求是至少魔導士，根據布洛瓦提供的數據，這數百個城主裡，約莫三分之一是魔導師。
即使三分之一，那也是二百號人左右。
然後，萊克王國有幾個聖級職業者？
刨除波特這個特殊存在，算上國王也隻有三個，其中國王還是走了魔法塔的捷徑。
布洛瓦笑了笑：“八千對十萬，儘管有敵人不熟悉己方武器的緣故，但能把優勢發揮出來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你精通戰爭。”
“斯……”張牧往後仰，背靠到車壁才停，“戰爭我是懂一點點，隻是在職業者縱橫的索爾大陸，
會打仗……是值得重視的才能嗎？”
“單純精於戰爭當然不算什麼……”
頓了幾秒，他忽然從腰間的儲物袋裡，伸手掏出一杆魔導步槍。
“你怎……”
“我怎麼會有？”布洛瓦嘴角揚起笑，念著他的假名，“艾吉，你的戰場打掃得不夠乾淨。”
他手裡有第一軍的魔導步槍，張牧的確有點驚訝，但也就“有點”。
魔導步槍走進大眾視野是必然，他早有心理準備。
布洛瓦輕撫槍身：“你從迷宮得到的？”
“是。”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接著說：“精密的製造工藝，我手裡最好的工匠都很難做到。
即使耗費心力鍛造出同樣水準的武器，速度也太慢了。
而你的這些武器……它們連圓孔的弧度和大小都完全一致，仿佛神明動用了權柄。”
抬起頭，他問：“你有一個，龐大的鐵匠坊。”
“還行吧。”張牧敷衍過去。
布洛瓦把步槍塞回儲物袋：“彆誤會，我對你的東西沒有企圖。
何況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武器有優勢，也要充分發揮才有效果。
我真正看重的……
八千士兵戰鬥到隻剩千餘，士氣卻仍舊沒有崩潰。”
“這個，大公也可以。”
“我不可以。”
“嗯？”張牧疑惑看著他。
“有些人，是天生的軍團長。”
張牧抖著大腿：“所以，就是因為這場戰爭的表現，你才親自來找我？”
“是的。”
“很難理解。
索爾大陸的城市禁止動武，一方隻要避戰基本就打不起來，壓根沒有戰爭才華的施展空間。”
“以後你會明白的。”
他沉默下來，張牧見他主動斷掉話題，便聊起自己關心的事：“既然大公打算放棄艾薇兒殿下，預備人選是誰？”
“二王子。”
張牧又懵了：“真的？”
“當然。”
“為什麼？二王子有贏麵嗎？”
“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