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聲音飄來,人已走進黑暗。
他扭身向費萊明微微彎腰行禮:“我先走了。”
費萊明沒作聲,待他魁梧的身影消失,才慢慢抬頭,視線落在國王的臉龐。
“選擇屈服麼……或許是正確的決斷。”
他如死水般平靜的眼裡泛起茫然,像是迷失在森林裡的旅人,徒勞在原地轉圈,不清楚該往哪邊前進。
…………
張牧離開酒店一路來到王宮。
防止聖級能洞穿陰影術,自己暴露後城主的身份會牽連米赫等人,他解除了變形術。
這樣一來,即使被發現,也隻需要死一次逃生就行。
而守衛王宮的聖級,會以為是個膽大的無知小賊試圖潛入王宮。
到正門,張牧稍微觀察會,抬腳穿過高大木門。
很順利。
繼續往前到達內宮正門,毫不猶豫衝著那扇精鐵大門走去。
這次他並未如往常那般絲滑穿過,而是像普通人撞上牆壁,被彈得往後退了幾步。
整扇門都是魔法材料打造的?
張牧驚訝仰望。
宮門並不很高聳,表麵是金屬質感,異常光滑,甚至能清晰反射出月亮。
陰影術無法穿過含有魔力的固體,即使使用許久多次升級,這個詞條依舊沒有消失。
張牧琢磨會,往旁邊的城牆撞去,結果還是被彈回。
愕然望著麵前石塊壘砌的城牆,他差點破口大罵,連牆都用的魔法材料?
生氣歸生氣,問題總還是要解決的。
他蹲身門邊,兩條胳膊搭在膝蓋,等待有人出來,趁門開的時候竄進去。
按他預估,倒黴可能得到明早才會有人進出。
畢竟裡麵是內宮,國王休息的場所,管理嚴格很正常。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大約過了半小時,鐵門便從中敞開。
一男一女並肩從黑暗裡走出。
布洛瓦?
旁邊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佩斯托婭大公。
張牧看清男人麵貌後,疑惑他為什麼這個點會來王宮。
難道國王真是裝病?
沒等他想出頭緒,兩人一言不發經過他身前,往宮外方向走。
回頭瞅了眼緩緩合攏的鐵門,張牧決定大公這邊以後再說,在鐵門閉攏的瞬間,閃身穿過門縫。
進來後,他左右張望。
內宮和外宮的整體結構、房屋布局,相差不太多。
唯獨不同的是,前者的守備力量看著很薄弱。
寬闊的主乾道一片寂靜,兩旁不見衛兵站崗,在外宮,可是站滿一排衛兵的。
張牧心底好奇,一邊四處轉悠。
因為不熟悉內宮,到了主乾道儘頭,沿著長廊左扭右拐一會,他就迷路了。
坐在廊道邊的長凳,張牧罵罵咧咧:“這上哪找去,米赫不是說隨便轉轉就能找到?”
“找誰?”
“一個老登。”
正煩躁的張牧下意識應聲,然後才反應過來,誰跟自己說話?
腦袋往右轉,距離自己一個身位的凳麵,坐著個仆從打扮的老人。
看他一陣,抬起胳膊掃向身旁木柱,毫無阻礙的穿過。
張牧雙手按著膝蓋:“聖級?”
搖搖頭,老人問:“老登是什麼意思?”
“在我的家鄉,是用來稱呼受人尊敬的長輩。”
老人顯然不信,淡然眼神盯著他:“你的語氣很惡劣,在你的家鄉,都是用這種語氣問候長輩嗎?”
“呃……哈哈哈……”張牧摸著後腦勺打哈哈,嘗試轉移話題,“不是聖級,你怎麼看見我的?”
他並沒追究不放,順著話聊:“聖級不能破解陰影術。”
“和職業者級彆沒關係……”張牧眼睛眯起來,“這樣的人,我隻遇見過一個。”
“你去過教會聖山?”老人平緩的聲調有了起伏。
站起身,張牧渾身魔力湧動,右手伸進腰間儲物袋。
反正不能善了,打一架探探虛實,但這是城內,他不一定敢和我動手。
老人略微仰頭,麵對他一副要乾架的架勢,抬起右拳,伸出食指,指著長廊外,壓在草坪上的一塊景觀石。
“神說,你是金。”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腦袋大小的金塊,在月光下閃耀著奪目金色。
不動聲色把抽到一半的法杖塞回儲物袋,張牧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從容坐回長凳:“老人家怎麼稱呼?”
“費萊明。”
報出名字,他又問:“你去過聖山?”
“沒去過。”
“那為什麼見過現任教皇?”
“在靜謐之森偶然碰見的。”
“這樣……”他露出困惑神情,“現任教皇走出聖山……是聆聽神諭了嗎?”
聽著他的自語,張牧心裡微驚,眼睛微微睜大:“你是上任教皇?!”
“不是。”費萊明回過神,再次搖頭否定,接著說,“我是五千年前的那任教皇。”
他沒說話,老頭也合著嘴。
空氣有點安靜。
許久,張牧先打破凝滯的氣氛:“你是說,你活了五千年?”
“大概,五千六百二十八年。”
嗬,還挺嚴謹。
張牧嘴角抽抽:“你一個前任教皇,為什麼會在萊克王宮穿著一身仆從裝?”
“我現在就是仆人。”
許是察覺自己解釋不夠清楚,又補充道:“最後一任冰雪王被我牽連身亡,冰雪帝國也覆滅了。
為了彌補那個傻瓜,我決定把死亡之前的時間,都用來保護他的後代。”
“我不能理解。”張牧無比愕然,“有你,萊克需要隱姓埋名藏在這個偏僻角落?”
“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
“為什麼要隱瞞他們,又為什麼要告訴我?”
費萊明望向長廊外的黑暗:“他們沒問過,你問了。”
這話似曾相識,努力回憶會,張牧想起那個年輕的教皇也說過。
他一時語塞,教會的教皇,都是一個德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