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萊明等了幾秒,對方還是沒反應,無奈抬手拍下他肩膀。
“臥槽,誰他媽嚇……喔,費老先生啊。”
“我叫費萊明。”
“費萊明老先生。”
“你叫什麼來著?”
“艾吉。”
老頭不說話,麵無表情盯著他。
“你得幫我保密。”
“可以。”
“張牧。”
點點頭示意自己聽見,費萊明領著張牧到一邊的花園,找了個石凳坐下。
“有個問題想請你幫忙。”
“問題?什麼問題?”張牧有些愕然,“你個傳奇都解決不了,指望我?”
“和職業者沒關係。”
“噢,那你說。”
“神明是什麼?”
“神……人類自己的猜測有挺多,比如強大的人啊,掌握規則的高維生物,或是實力遠超我們的不同文明。
這些都是比較靠譜的,純粹臆想麼,未來的人類穿梭時空回來,不可名狀等等。”
聽完後,費萊明更懵逼了。
“高維是什麼意思?不可名狀又是什麼?穿梭時空?有可能嗎?”
一連串發問讓張牧頭大。
嫌棄挨個解釋太麻煩,他直接下定論:“反正能碾壓人類就是了。
再說,對一個從未見過的存在做出種種判斷,沒意義不是?”
“嗯,也是。”費萊明讚同句,又問,“那人類需要反抗神明嗎?
祂……沒有傷害我們。”
“這個啊……”張牧撓著頭,“這玩意和價值觀有關係。”
費萊明問出來時,本以為會得到“不知道”的回複,卻不想對方居然能給出解答,雙眼登時亮起。
“能具體說說嗎?”
“價值觀嘛,就是一個人對價值的主張和態度,也是一種對行為抉擇和判斷的基準。
比如有人覺得被欺負就要立刻打回去,無論打不打得過。
有人持相反觀點,明知不是對手還要硬上,隻會遭受更殘忍的欺辱,活脫脫蠢蛋。”
費萊明若有所思,但還有點模糊:“誰對呢?”
張牧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認為誰對?”
“我?”費萊明思索會,“第二個吧。
既然現在比彆人弱,肯定是努力修習,等到強過對方再報仇。”
“那不就是嘍。”
“我對的?”
“理由很充分。”
“所以第一個錯誤?”
“誰說的?”
費萊明又茫然了:“第二個對,那第一個不就是錯嗎?”
“這就是價值觀。”張牧翹起二郎腿,視線瞅著主殿,嘴裡邊說,“從客觀角度分析,價值觀沒有對錯的區彆,隻有你能否認同和接受。
殘忍之輩會自覺殘忍嗎?或許有,但和常識裡的殘忍決對不是一個概念。”
費萊明腦袋低垂許久,仿佛明白了什麼:“神的一個行為,每個人會有不同的反應,有人憤怒反抗,有人喜悅順從。”
“差不離就這意思。”
他站起身,往教堂大門走,剛跨出幾步又扭頭,“你講解的很透著,可有一點我還是感到困惑,嗯,為什麼要順從?”
他問的有些模棱兩可,但張牧聽懂了:“跪習慣了,你拉都拉不起來。”
“謝謝。”
身影轉瞬消失在長廊儘頭,張牧沒在意,視線依舊盯著主殿關閉的大門。
開始他打算進主殿貼身監視賈維斯,但思慮幾分鐘,心裡否決了。
索爾大陸有神。
張牧沒見過,也不了解這個“神”到底是什麼玩意,可其存在這點不用質疑了。
再加聖山使者前來問責,結果一言不發打道回府。
他猜測,神是不是要搞什麼動靜了。
怎麼搞一無所知,反正目光總要落到王都。
這樣一來,張牧太靠近供奉神像的主殿,指不定陰影術會被發現。
而且最重要的,從習會陰影術到今天,隻有兩任教皇能看穿幻象。
他們唯一共同點,就是都被神明收為信徒。
賈維斯這家夥神神叨叨的自己聆聽見神諭,聯係最近發生的計較事情看,恐怕確有其事。
那他也是信徒了,自然不能靠近。
“嘖,真麻煩,等禁令……臥槽?”
一道乳白光柱衝出主殿,筆直射向天空,穿進雲層,仿佛要聯通神明。
張牧沒想到動靜來得這麼突然,站起身仰望蒼穹。
…………
十分鐘前,主殿。
賈維斯握著陪伴自己多年的法杖,直立在神像腳下,身後是二十多名,整個王都教堂所有的高階教徒。
高階教徒們身穿法袍,一字排開,麵露虔誠的仰頭望著五臉神像,雙手在胸前十指相扣的緊握。
雙方嘴唇不停的微微開合,頌唱著神秘的音節。
禱告儀式本該是莊嚴和溫暖,然而高階教徒們充斥愉悅和瘋狂的眼睛,卻給其添加了絲絲詭異。
賈維斯和他們有點不同,眼神多些眷念,好似重逢分彆已久的父母,濃鬱得快要從眼眶溢出。
頌唱聲逐漸宏偉,在空曠教堂裡回蕩。
若有人聽見,大概會感覺身體和心靈同時被洗滌純淨。
可那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他們的體內好似被塞進了一個來自彆處的靈魂,操控著身體迎接即將到來的偉大。
賈維斯看見了。
光,乳白的光充滿了整個世界。
他的視野裡已經沒有其他存在了,全是光。
賈維斯猛然高舉法杖,唱誦聲隨之攀升一截,眸子裡的瘋狂幾近病態。
高階教徒們的虔敬愈發,皮膚卻悄然晦暗、枯槁,軀體慢慢乾癟,血肉正在消失,像是被不知藏匿在何處的野獸吞噬般。
“來了,來了……”
“神!”
高階教徒們化為灰燼飄散,賈維斯的尖叫欲要刺穿主殿的穹頂,無臉神像的頭頂衝出光,直衝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