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是合金製造的,再加無垠雪地造成的極低氣溫,他隻感覺手掌傳來無比的寒冷。
然而這會他絲毫不覺得痛苦,臉上反而露出生的希冀,腳踩著履帶往上爬。
求生本能的刺激下,他迅速爬到入口,掀開圓蓋跳進去。
跳到一半,整個下半身都進入駕駛室,隻剩上半身在外麵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胸口一痛,視線裡快速上升的雪地也靜止下來。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緩緩低頭,一隻利爪赫然從胸前穿出,沾滿利爪的溫熱血液冒著熱氣。
生機隨著傷口處流淌的鮮血不斷衰落,他意識逐漸模糊,心中突然發狠,無視動彈身體導致傷口被撕扯的劇痛,拚命扭頭要給它一拳。
當腦袋轉到中途,災禍進入餘光的瞬間,他揮拳的右手停了下來。
那隻追殺自己數天,麵貌猙獰的怪物這會趴在坦克正前方的傾斜裝甲上,眼睛瞪圓,呼吸已然停止。
早知道……不來搶狼骨了……
不……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大……大概……還是會嘗試的……畢竟……那是超凡……
意識在黑暗中飄遠,他緩緩閉上雙眼,腦袋低垂下去。
“同歸於儘了?”坐在崖邊的張牧一臉愕然,懸空晃蕩的雙腿也不自覺停住,“這……
呃……五個少一個,怎麼辦,難道還要單獨再選一個出來?
那多麻煩?
不行。”
張牧變成壯漢,眨眼間飛到坦克炮塔上,解開陰影術,蹲身檢查似乎已經喪命的俄國人。
“沒死透,還有救。”
魔力在他體內轉了圈,張牧大喜,把災禍丟到一邊,拎著他跳到雪地平放,接著起身從儲物袋裡取出一瓶治愈藥劑,拔掉瓶蓋懟進他嘴裡。
瓶內的鮮紅色液體慢慢減少,男人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逐漸強壯,直至恢複如初。
他的眼皮慢慢抬起,茫然環視左右,似乎在困惑什麼。
“我不是……”他看見麵前站立的雙腳,目光望沿著大腿往上,然後看見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光頭壯漢。
“您,您,您是——”他激動的說不出話,掙紮著爬起身。
張牧擺擺手:“這是勇敢者的獎賞,小家夥,很不錯。”
他在誇獎我嗎?!
俄國男人很興奮,不管被看重是否有毅利益,反正不會是壞事。
“那個……我……”他打算謙虛一下,可擔心被壯漢誤會是傲慢,嘴裡一直支支吾吾。
麻煩。
張牧沒興趣和他磨嘰:“你過關了小家夥,帶著戰利品回去等待入學吧。”
“是!
我一定不會辜負您和十七號的期望。”
我期望什麼了期望。
張牧有點無語,原地消失。
…………
“你們看!”
克裡姆宮的會議室裡,總統和眾人垂頭喪氣,忽然一名沒死心,仍在關注牆上屏幕的幕僚跳了起來:“是那位先生!”
十指交叉貼著額頭的總統慌忙轉身,看見幾乎成功進入坦克卻在最後一刻功敗垂成的男人被壯漢灌了瓶藥水,然後死而複生。
“太好了!”總統一拍桌子站起來。
俄國眾人的心情大起大落,互相擁抱慶祝,在會議室兩邊牆下做成一排的兩國訪問團,則交頭接耳起來。
“可是……為什麼?
按照選拔規則來說,這個人毫無疑問是失敗了,超凡為什麼會插手?
難道是同情他的死亡?”
“根據我們的經驗,選拔者無論發生什麼樣的危險,超凡都不會乾涉。”嚶國的訪問團說道。
“你們那邊呢?”他接著問。
阿美訪問團的領隊噎了下:“學校剛建成不久,我們還沒開始招生。”
“喔,抱歉。”
有幕僚聽見他們的交談,微笑站起身:“你們沒聽見考官先生的話嗎?
這是勇敢者的獎賞!
十七號的考官先生為俄國人的勇氣讚歎!”
兩國領隊對視一眼,阿美領隊問道:“我們非常讚同貴國人民擁有莫大的勇氣,但……能麻煩您告訴我,他做了什麼展現勇氣的行為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向屏幕裡,在雪地上又蹦又跳,雙手高舉著歡呼的男人。
幕僚渾身僵硬,趕緊回顧這幾天男人的直播畫麵,試圖找出符合標準的事情。
很遺憾,翻遍腦海每個角落,他對男人這幾天經曆的唯一印象,似乎就是逃,一直逃,不停的逃。
“也許我遺漏了重要畫麵。”幕僚嘴硬說道。
阿美領隊毫不客氣的戳破:“我完整的看了全程,很確定他除了逃跑什麼都沒做。”
“你確定嗎,先生。”慶祝完的俄國總統看向他,“如果你確實看了全程,那麼你應該發現,這位俄國的勇士在死亡的最後時刻,沒有後悔,沒有哭泣,沒有悲哀,他做的是,不顧痛疼轉身打算給災禍一拳。”
兩國領隊愣了愣,回憶一會,發現事情的確像總統說的那樣。
“是我疏忽了。”阿美領隊乖巧道歉。
折服對手,總統很高興,準備來一段講話激勵士氣。
“那是什麼?”一名幕僚突然打斷。
眾人趕緊望向屏幕中剩下的四個人,可輪換看了個遍,並無看見有異常。
總統疑惑問:“你在說什麼?”
幕僚明白過來,補充道:“不是另外四個畫麵,是剛剛通過的那個。”
他們再次看過去,發現了幕僚所指的東西。
現場的拍攝工作由無人機擔任,角度是俯拍。
男人過關後,在附近待命的士兵立即趕過去保護,已經和他彙合。
完成任務的無人機上升高度,準備返回營地,視野隨之擴大。到達一定程度把四周的山峰全部納入後,可以看見某座山頂矗立著一座石雕。
看清石雕細節,會議室裡的所有人一點點張開嘴。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