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笑了笑,嘴中基本沒有幾顆牙齒,讓他那散發著腥臭的口腔變得如同深淵一樣令人恐懼,他的手上,一個閃爍著微光的金色手鐲透過了覆蓋著他身體的寬鬆浴巾,他的大手徑直地捏住了安娜的頭,將她那淑女一樣的頭飾給弄亂。
安娜沒有什麼表情,直直地抬頭看向眼前的老人,迎上他那令人恐懼的目光,一秒之後,那老人才接著慢慢地開口,
“這件事情,安排好了就行,接下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做...這件事情很重要,你彆給我辦砸了,不然你知道後果。”
他放開了安娜的頭顱,敲了敲自己手上的黃金手鐲,如此說道。
安娜低垂了頭,在不知名的地方,那眼睛之中慢慢凝結出刺骨的恨意來,但那股情感被她隱藏得很好,沒有另外一個人能發現,所以下一秒開口時,她的語氣依舊平澹,
“請主人吩咐。”
“海裡有一個亞人來到了聖納黎,她給皇家寫了一封信,署名是‘海之子’...我要你把那個寫信的亞人給帶回來,之後我會把所有知道的信息告訴你。記得,一定,要把她給我帶回來,要活著的才行。”
那老人貪婪地笑了笑,重新起身,即使他的身體上有著因為蒼老而帶來的句僂,他的身高對比其他人卻依舊高得嚇人,他將身上的浴巾裹得更緊了一些,一邊笑著一邊慢慢走向海邊,
“把海之子,帶回來...”
安娜低垂著頭,隨著那身影越來越遠,她的恨意也慢慢凝結成了實質一樣。
但她依舊沒有抬頭,隻是輕聲這樣道,
“是。”
......
......
洋館的門口,安娜拿著那小小的手提包走到了馬車旁邊,在她的後麵,那穿著白裙的卡奇娜捂住臉望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說道,
“主人叫我協助你,抓住那個什麼...海之子,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她們兩個的關係非常糟糕,雖然安娜來到那個老人身邊的時間要比卡奇娜要長,但卡奇娜可不是那種會尊重前輩的女士,而按照安娜的視角看來,她不過是一個愚昧與短視的露露豬罷了。
聽到身後卡奇娜的話語,安娜皮笑肉不笑地回頭道,
“你什麼都不做已經幫上大忙了。”
“你!”
卡奇娜被安娜的話語氣得不輕,看著那少言的安娜,她幸災樂禍地想了一下對方任務失敗後的慘樣,隨後她笑了一下往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嗬,彆把事情辦砸就行了。”
“不勞操心。”
安娜最後又氣了卡奇娜一次,而後在上車之後,她的表情就緩緩變得陰沉下來,似乎是想到了剛才的事情,她那白皙的指尖都被她攥得發緊。
“開車,回粉紅館。”
“是。”
馬車用馬鞭鞭打馬臀,馬車隨之開動,帶著安娜離開了這座讓她不太舒服的洋館。
而在隻有她一個人的車廂之中,她安靜地看著身後那座被覆蓋在陰影之中的洋館,連同這洋館背後的那片海洋都一起收入了眼中。
她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良久良久之後,她將那滿是恨意的目光從消失的洋館方向挪了回來。
“母神...保佑我...”
她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標準的納黎教會祈禱手勢。在安娜那低沉的念誦聲裡,她那焦躁憤怒的內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已經隱忍這樣久了,隻需要再等一會...再等一會...
安娜從懷裡抽出一張小小的宣傳單子,那單子上方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納黎文字,仔細看來,這一張紙竟然是教會義教的宣傳單,上麵寫滿了哪個教會中會有哪一位負責教授課程的老師。
而在滿月教堂的名字後麵,被文字勾了一個圈的“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在一大行文字之中顯得是那樣醒目。
她將目光安靜地落在上麵的名字良久,而後便將那張宣傳單子用火柴給燒了個乾淨。
安娜敲了敲車門,等待了一秒,前麵的車夫便打開了小窗,對著車廂內的安娜問道,
“安娜女士,有什麼吩咐?”
“去,叫館裡的人去蛇頭酒館,讓黑市的情報販子幫忙留意一下關於海洋亞人的情報,有海洋亞人情報的賞兩萬歐;有海之子的情報的,賞十萬歐。”
“是。”
在車夫回答完話語之後,安娜將前麵的小窗關上。
她又虔誠地合上十指,做了一個嚴謹的祈禱手勢,她低著頭,一遍一遍地念誦著,
“願母神保佑我...願母神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