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他們說我在現場就行了,至於什麼時候會暴露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了,魔女研究會背了黑鍋現在估計管自己都夠嗆,沒時間來抓我,至於其他的...我再自己想辦法。行了,你走吧。”
卡羅麗娜強硬地將那紙條塞到他的手中,而後理了理她的棕色長發,洛桑到此時此刻才發現她畫了一點澹妝,唇上有一抹澹澹的口紅。
如果她不是一位女士,那這到底是她的本性還是她的偽裝呢?
洛桑王子疑惑著,眼睜睜地看著那穿著禮服的女性朝他揮了揮手扭頭就走。
劇目結束了,裡麵的觀眾陸陸續續地出來,人群一邊討論的戲劇,一邊走上街道,緩慢地形成一堵無形的牆,隔絕了那頭她和這頭的自己,隻有天上的月光形成一條虛幻的道路,穿過有形的障礙,直直指向她的方向。
洛桑王子攥住手中的紙條,卻始終沒有挪動步伐。
卡羅麗娜臉上沒什麼表情,從包裡抽出之前用來和費舍爾聯係的那隻紙飛機信使,猶豫了一秒,她將那東西撕成了碎片,隨著魔法紋章被破壞,它的魔法功能也完全消失,變成了一堆紙屑。
可能洛桑會因為自己的欺騙而惱羞成怒也說不定,不過此時此刻卡羅麗娜寧願相信他不會這樣做。
她忽的想起了在魔法中,那個王子問自己是不是很疼,那還是她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有人關注自己,好像第一次有人懂自己...
卡羅麗娜最怕痛了。
或許是不想辜負他的那一句關心,她最後還是向洛桑坦誠了,以免對方今後因為欺騙而憤怒,那樣疼痛的就不止是自己的身體而是更深沉的心臟了。
也不知道心疼能不能被自己的特性給修複...
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棕發,棕發海洋裡的那根黑發已經慢慢褪去顏色,變為了和卡羅麗娜原本發色一樣的棕色。
那根黑發的主人似乎已經完全拋棄自己了,現在一點聯係都完全不存在了,所以那根頭發才會慢慢染上了棕色,雖然卡羅麗娜還是沒變回男性。
這樣可能也不錯?
卡羅麗娜隨手將紙屑丟掉,就在下一刻,她的手卻猛地被抓住,她錯愕地回頭,隻見洛桑王子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直直地看著她。
“問你一件事情。”
這是洛桑王子說的第一句話,身後的月夜將人群分開,分離出一條徑直同向卡羅麗娜的道路。
“...什麼?”
“如果我們在一起,能產下子嗣嗎?”
他是一個王子,產下子嗣並不是為了他自己,那是一個王國的希冀。
此時此刻洛桑王子順著月色前來,已經是他自己做出決定的後果了,但他也必須為自己的祖國負責,才會如此詢問她。
卡羅麗娜張了張嘴,臉色有些紅潤,有些無奈和惱怒,卻依舊沒有抽出他攥住自己的手,反倒是叫罵道,
“哈?你這個家夥是腦子壞了嗎?我都和你說過了,你是一個王子,不應該和那些王公貴族的女兒結婚什麼麼?我們才認識多久?你知道我的秉性嗎?你就敢過來這樣?你就不怕其實我是魔女研究會的間諜,保護你什麼的都是演戲?”
洛桑聽後也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
“在那天我看清楚你的表情了,你怕痛的表情不是假的...而且我的要求也不高,與其和任何其他家族進行政治婚姻,還不如找一個簡單的人結婚,所以和你試一試也沒什麼關係對吧?”
卡羅麗娜抿了抿嘴唇沒有回應,洛桑王子便接著之前的問題接著問道,
“所以,回答呢?我們兩個在一起能不能產下子嗣?”
“...我怎麼知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卡羅麗娜沒敢看他,賭氣般地這樣說道。
歌劇院裡又有下一場的歌劇開始表演了,原來還是《月夜,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換演員來表演,那美聲依舊優美,將納黎語的歌謠唱得動聽極了。
唱的還是那句歌詞,
“啊...我的公主,為何你要欺騙我至此,讓心愛之人蒙受禁忌的折磨?”
“親愛的國王,這並不是我的本意,對你的愛讓我纏綿,對王國的責任讓我猶豫...此時此刻,我願放棄一切,將真誠的我托付給您,愛你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以這月色為證。”
......
......
在不遠處的草叢旁,茉莉張了張嘴,看著那兩個牽著手慢慢離去的人,不知道是作何表情。
她身旁的費舍爾麵色古怪,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他們兩個人自從卡羅麗娜和洛桑出來就偷偷跟上來了,茉莉是為了吃瓜,自己則是為了看看卡羅麗娜成功沒有...好像也跟吃瓜沒什麼區彆就是了。
剛才他聽卡羅麗娜全盤托出的時候還感覺要失敗了,如果不是卡羅麗娜把那張遺跡的紙條給了洛桑,他就要出去強製打斷施法了...
開玩笑的,費舍爾沒有這樣無情。
其實這本就是一個嘗試,就算卡羅麗娜成與不成,費舍爾將她平安送出納黎還是可以的,畢竟洛桑王子已經囑咐過其他人不要將她在現場的事情說出去。
納黎官方一時半會發現不了她,隻要偷偷將她送走,讓她去某個小國或者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安度餘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誰能知道這個展開這麼...離譜?
費舍爾覺得初遇洛桑王子時他說的那句“首先,我不是同性戀”簡直就是放屁。
雖然卡羅麗娜的確不太像一個正常的男性,費舍爾覺得如果把她徹底變成女士的罪責怪在那根黑發上太冤枉不死魔女了...
不過最後的結局應該還算不錯,至於怎麼將卡羅麗娜帶回去給洛桑王子的姑姑,也就是施瓦利女王解釋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畢竟他們才認識幾天,還有漫長的戀愛道路要走。
這和費舍爾已經無關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茉莉蹲在草叢後麵一副看戲的模樣,一天晚上看了兩場戲劇,已經是值回票價了。
聽到費舍爾的話語,她轉過頭來點了點頭,而後站起身子來理了理自己的連衣裙,跟隨著那位紳士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那邊可以坐馬車。
“原來那位卡羅麗娜女士之前是一個男性,我一點都看不出...生命真是一個奇跡,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拉瑪斯提亞大人可以嗎?”
茉莉的小臉紅撲撲的,和自己相處得久了,她就沒那麼社會恐懼了,連話語都多了不少,充分將她那鯨人種族內話嘮】的身份坐實了一些,雖然在人類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尋常的小姑娘而已。
費舍爾笑了笑,說道,
“葛德林節這幾周晚上餐廳都會開到很晚,你想吃夜宵嗎?”
“嗯!”
“...”
自己就不該問這個,客套對於鯨人種茉莉來說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概念,隻有饑餓才是實打實的...
算了,隻此一天,算是對她的賠禮。
話說,好像都已經跟她賠禮過很多次了?
月夜當空,月光溫和地落下,剛好為兩人前進的道路鋪墊了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