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不是在南大陸好好的,怎麼現在突然回西大陸了?”
克肯聽後沒有先回答費舍爾的話語,反倒是在房間內東張西望,打量周圍個不停,好像是在費舍爾房間中尋找著什麼一樣,
“你在找什麼?”
聽到費舍爾的疑問,克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道,
“哦...那個,費舍爾先生,我想請問一下,當時和您隨行的那位紅色龍人種還在這裡嗎?還是說,您將她轉手賣掉了?”
費舍爾聽後微微一愣,抿了一口酒後回應道,
“都沒有...”
“那她現在在哪裡?”
“我把她放走了。”
“哦,怪不得,怪不得...”
克肯聽後了然地點了點頭,歎息一聲過後,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
費舍爾似乎察覺到了一點端倪,看來他回來的原因和拉法埃爾有一定的關係,於是,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身前的桌麵詢問道,
“出了什麼事情?你現在從南大陸趕回來,難不成是被哥布林、龍人種或者是其他人類襲擊了城池?”
“襲擊?哦,不,沒有,我的城好好的,也沒有什麼危險,至少現在是這樣的...我是直接把我在南大陸的城池賣給了其他人然後帶著我的兩位妻子回來發展來了...”
“直接賣了,因為什麼?”
之前提到過,去南大陸開拓還需要納黎政府發放特彆的證書,更彆說在那裡建造一座城池了,他將好不容易建好的城池給賣掉肯定是一件虧本的事情,那些錢還是他家裡人給的,聽他的說法不像是他家裡人的意見,所以他這樣做一定有很特彆的原因。
“是這樣的,費舍爾先生...上個月,許多納黎城主接著向南開拓嘛,您知道,南邊的森林裡埋著很多我們沒有發現的礦藏,我也是納黎南大陸城主聯盟的一員,所以得知了這個消息。”
費舍爾抿了一口酒,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然後呢,他們開拓的時候和不少原生的亞人部落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其中與一個好像是叫做‘南枝’的龍人種聚落爆發的衝突最為激烈,來來回回打了大概有兩三次,我們這邊損失不少,但在最後的一次戰役裡也成功把那個龍人種聚落的族長給乾掉了。”
“往那邊開拓的拉塔露和巴克城主原本預料龍人種會報複回來,所以提前做了一些準備來應對他們的襲擊,結果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他們都沒有回頭進行報複...”
克肯喝了酒之後很容易醉,結果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激動,
“等他們再去那裡探查的時候發現那裡的龍人種居然主動搬遷,往著更南邊的地方逃跑了!巴克和拉塔露兩位主導戰爭的城主當時很高興,覺得沒有耗費任何兵力就把世代居住在這裡的頑固龍人種趕走是一件大好事,我當時一聽就覺得不太對勁...”
“我打探了一下消息,好像是有一位龍人帶著他們主動撤離的,那個帶著族人離開的龍人種絕對不簡單。這不,撤離到更南邊之後不久,那龍人還做了一件更出乎我們意料的事情,他們居然主動和東邊的其他龍人種開戰了!”
費舍爾聽後挑了挑眉,隨後笑著猜道,
“讓我猜猜,那幫城主急著去南方的森林裡分礦藏和亞人奴隸,還覺得幾個龍人種聚落之間作戰是好事,所以沒有出錢派兵去摻和一腳?”
克肯聽後用力點頭,怨恨著那幫城主的愚蠢,如果他們有費舍爾十分之一聰明都不會一點不聽自己的勸告,
“沒錯!我就是擔心這個,那幫短目的混蛋,認為東邊沒什麼值錢的都懶得派兵過去...如果是東枝部落打贏了都無所謂了,如果是南枝部落的那隻龍人打贏了,我都不敢想發生什麼!根據我的情報,她已經拉攏了居住在海邊山穀的蝙蝠種亞人和人馬種亞人了,我建議其他城主派兵,他們卻說讓我自己出錢!”
費舍爾已經大致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他看著眼前喝了一點酒又開始大聲說話的克肯,總結道,
“這就是你賣掉城池離開南大陸的原因。”
“沒錯,我就是覺得...覺得有一點不太對勁,雖然現在看起來那邊還蠻正常的,一幫子人分了好多礦物和亞人奴隸賺得盆滿缽滿,弄得我現在有點後悔把城池賣掉了。但我聽說那個帶領族人離開部落的龍人是一隻少見的紅色雌性,我下意識地就想到了當時跟在您身邊的那隻龍人..”
“我有點被嚇到了,那隻龍人整頓部落和擴張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我害怕再過一段時間就跑不回來了,所以趕緊把能賣的東西全賣了回到了西大陸。”
“但家族裡的人全在埋怨我無能,把花了不少錢買的城給賣掉跑路,這幾天我在家族之中都沒法抬頭,就像是一個懦夫一樣...突然想起來您就在納黎,都忘記過來拜訪,祝賀您之前發表的理論了...”
費舍爾抿了一口酒,思路卻轉得飛快。
那隻小龍非常聰明,估計她回到部落的時候她的父親也就是族長已經被殺死了,不然她不會讓部落與人類發生正麵衝突的。
她將帶著寶藏的整片森林扔給盤踞在南方的納黎城主聯盟,趁著他們占領森林的時候往南遷移安家,趁著他們瓜分森林財產的時候卻進軍突擊東邊的龍人部落,如果沒有猜錯,她大概是想將南大陸的四個龍人部落全部整合在一起...
克肯趁著態勢沒有發展起來之前就棄城跑路了,在家裡人看來就是一片大好之際放棄他們苦苦為他鋪的路,當然會覺得氣憤和不解。
至於拉法埃爾能不能在南大陸掀起風暴?她是赤紅色的龍女王,當然有這個本事。
但哪怕克肯做的是對的,也隻有等那邊的態勢變得更嚴重之後才會平反他“懦夫”的稱號了。
費舍爾考慮著拉法埃爾的事情,順帶和克肯喝酒安慰他這段回西大陸的憋屈,喝著酒聊著天,時間就逐漸向晚。
費舍爾根本沒醉,克肯卻喝得滿臉是眼淚,還好他還有兩個愛他的妻子,不然他都快被自己的父母宗族罵得跳河了,這段時間他的壓力的確很大,甚至去哪裡都不爽,最後居然會來找自己這個和他並不算多熟的老學長喝酒...
這不,喝到最後,他已經開始神誌不清了。
“費舍爾先生,完蛋了...我們在南大陸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事情,如果那位龍人崛起,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事情...南大陸會四處充斥屠戮!哪裡都將會是死亡!”
“...”
克肯說著說著,便激動地一頭栽倒在桌子上,嘴裡不斷冒出意義不明的胡話,像是在控訴其他城主的愚蠢。
費舍爾望著那黑漆漆的酒水,一時間沒有發表評論。
因為有時候世事就是如此,正是因為人類自己都深知自己對於彆人的暴行,所以才知道一旦給彆人喘息的機會就會迎來慘絕人寰的報複,人類也因此往複不停地對受害的亞人群落舉起除根的屠刀。
但那是一個大陸的生靈,總還會留有帶著火焰存續下來的火種,不然就不會出現讓費舍爾為之奔波的的滅世預言了。
仇恨的報複輪回,費舍爾身為人類,最終卻沒有殺死拉法埃爾這位未來的滅世者亞人。
費舍爾的思想很複雜也很矛盾,既有對拉法埃爾喜愛的私情,也有想要斷絕這種循環的愚蠢嘗試...
嗯,毫不避諱地說,大多數是私情。
但此時此刻,由私情延伸而來的對拉法埃爾信任還是讓費舍爾對著克肯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們來打個賭吧。”
“朵拉...親親...”
克肯已經醉得趴在了桌子上,根本聽不清費舍爾的話語了,反倒是都囔著自己兩位妻子的名字,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
費舍爾輕笑了一下,卻依舊盯著麵前的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說道,
“我賭那位龍人不會犯下滅絕屠戮的罪行,如果對賭失敗,我會用我和她的生命共同償還因為我的仁慈而違抗滅世預言所帶來的代價。”
克肯睡得深沉,沒有任何回複。
所以大抵這隻是費舍爾和自己...或者應該加上拉法埃爾與其他滅世者的賭局罷。
隨後,費舍爾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杯中帶著自己倒影的酒水一飲而儘,再在地上用多餘的被褥和床單打了一個地鋪,將他拖到了上麵躺好。
費舍爾不喜歡彆人睡自己的床,蕾妮和拉法埃爾算是兩個小小的例外。
他去外麵衝了一把臉,瑪莎女士都吃完晚飯快睡著了,他也下樓做了一點東西吃。
今天洛桑王子應邀去到黃金宮內舉辦宴會,想來尹麗莎白應該也已經抵達了聖納黎,自己也因為克肯的突然到來沒有去聖納黎大學找茉莉研究她姑姑寄回來的信件...
諸多事情都不算有進展,隻是在得知了一點拉法埃爾的一點近況之後費舍爾也滿足了。
今夜便先如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