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最初的開拓者(萬字長章,盟主加更)(1 / 2)

亞人娘補完手冊 伊巍蟹 19664 字 11個月前

在寶庫大廳、在那被昂貴水晶母神像注視著的彩色玻璃之後是一處非常非常寬闊的巨大廣場,那廣場之中隨意擺放著無數人為止奮鬥一生都不能得到一角的巨量財富。

如山一樣堆得緊湊的金幣多得能閃瞎人的眼睛,精美秀麗的絲織品也如同毫無價值的抹布一樣散落在地上,而更更遠處,還有一堆閃爍著奇怪光芒的物品,那些全部都是遺物,有一些是布來克從遺跡或是其他地方帶回來的,但更多的遺物來源都是風暴海。

此時此刻,一位穿著保守納黎服飾的美麗女性安娜正艱難地扶著自己的身體往著寶庫的深處移動,她的臉色非常蒼白,如同一枚快要破碎的藝術品一樣,艱難地維持著前進的動作。

自從剛才進入那入口的傳送魔法之後,她就覺得身體非常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傳送魔法的副作用...

她強忍著體內源源不斷的嘔吐感,緩慢地向著寶庫深處前進著,她舌尖上的一處印記正在微微發燙,似乎正在指引她向著某個方向行進,引導她找到掌控她生死自由的生死憑依鈴。

“馬上...馬上就能...”

可走了沒一兩步,她就有些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一滴滴冷汗順著她那絕美的臉龐滴落。

她的渾身疼得厲害,但她硬生生地用那堅韌的,向往自由的意誌接著拖拽著自己的身體繼續向前。

耳邊,過往的一切如同幻覺一樣浮上心頭,仿佛有無數人正在說話,又仿佛有無數人正在見證著她掙脫這個可悲牢籠的進程...

“來雅姐姐...我,好難受,我得了感染病,你不要進房間了,我現在..很醜。”

那是自己部落裡最美麗的女孩子對自己說的話,隔著一扇小小的門,感染了性病的少女用滿是瘡痍的手掌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她一定要回家,讓安娜一定要滿足她這個簡單的願望。

麗蜜、哈圖路、斯柯達麗、阿瑪施..

安娜捂著自己的胸口,旁邊高大的黃金山峰如同阻隔一樣她看也不看,她越過無數的財富一步一步向前。

身後遠處的大廳隱約傳來了不少怪物嘶吼的聲響,但現在她已經來不及等待費舍爾他們了,她一定要先拿到鈴鐺,她傳送過來時就離那遺物非常近。

周遭,那虛幻的對話聲依舊在繼續,安娜甚至還在旁邊的黃金山前看見了望著自己的少女卡潔,她對著自己說道,

“來雅,把那些賬單發出去吧,把水攪混一些,去找尹麗莎白殿下,讓她幫我們。”

“我見不到尹麗莎白,但可以試一試找到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可是,布來克肯定會知道我們的小動作的...”

“到時候告訴他是我做的,他還需要你,隻要你能離開西大陸的話,就算是我們全部都自由了...”

卡潔...

那少女的影子驟然消失,安娜也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黃金堆的後方。

我一定...一定要...

安娜如此想著,而後抬起頭來看向遠處,隻見正在她的前方不遠處,一堆不知作用的遺物上方,一個小小的鈴鐺正漂浮在半空中。

那鈴鐺整體似乎是用青銅鑄成的,上麵刻著的一道道複雜紋路似乎毫無規律,又仿佛能傳來細微的、不知是誰在吟唱的歌聲。

那就是安娜要找的生死憑依鈴!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可就在這個時候,向前走了有一段距離的安娜才發現有一個穿著鬥篷的老人也喘息地坐在不遠處的黃金山下,那蒼老滿是皺褶的麵龐現在也滿是汗水,他艱難地抬頭看向了同樣痛苦的的安娜,蒼白的頭發顯得有些雜亂。

“布來克...你這個混賬...”

“安娜嗬,我早就知道,你想要帶著你的姐妹離開西大陸,回到你們的故土去...可你的家園早就是一片焦土了,那裡沒有你的親人,隻有礦場和奴隸園,隻有滿地的屍骸與枯骨。就算你現在回去,你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你現在長得和西大陸人一樣,不是嗎?我原本想著在離開西大陸之後把我的一半股份送給你,屆時你將會是整個納黎最富有的女士...”

安娜咬著牙,美麗的臉龐顯得異常猙獰,她死死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卻依舊透過手指的縫隙看向布來克,

“我不稀罕!我答應過我的姐妹要帶她們離開西大陸,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我的家鄉裡。你知道嗎,我日日夜夜反複地記憶著我身上的哪一個部分屬於哪一個姐妹,就是為了今天!”

安娜的眼睛裡全是淚水,她的手指順著自己的臉龐向下,她接觸過的地方,每一處都是一位女孩子生前最驕傲最美麗的部分,她們的身體和尊嚴被開拓者碾壓剁碎,但安娜卻讓她們最驕傲的部分在自己的身上綻放。

“鼻子是麗蜜的,臉頰是哈圖路的..這裡,阿瑪施,這裡是斯柯達麗,這裡是卡潔,這裡是布圖魯...”

安娜的動作從上到下,哪一處是屬於哪一位,她都能準確無誤地指出來。

是的,安娜的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是屬於自己的了,她的全身都是由死去姐妹的一部分植肉組成的。

由幾十位少女最美麗的部分組成的安娜,怎麼能不算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性呢?

“...這是你自己選的不是嗎?”

布來克歎息了一聲,緩緩地站立而起,他那蒼老的臉龐依舊有一些狀態不佳,但對比那接近崩潰的安娜要好上不少。

“當初是你看見了瀕死的姐妹們,哭著喊著懇求我將她們接在你的身上的。你知道,原本這個實驗品的位子是卡奇娜的...”

“是!可我忘不了那些姐妹是為什麼而死的!她們是這麼相信你!相信你會對她們好,你是怎麼對待她們的?!”

“她們隻是你手中的玩具,是你追求那惡心目標的台階,我也一樣!”

安娜已經不想和布來克廢話了,她踉蹌著步伐朝著前方的鈴鐺奔去,布來克也同時而動,但現在他的身體微微顫動,竟然和尋常的老人沒什麼區彆,動作十分緩慢。

顯然和安娜一樣,他也受到了空間魔法的影響產生了後遺症。

安娜搶在了布來克之前猛地一把將那鈴鐺給拽在了手中,鈴鐺因為被握在安娜的手中而微微搖晃,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美妙鈴聲。

“叮鈴鈴”

那一陣鈴聲而過,安娜頓感一股舒適感從手指開始蔓延,而那蒼老得走不動路的布來克也怒吼了一聲體態輕盈了起來,

“不!放開那個鈴鐺!”

下一秒,安娜卻猛地一把將那鈴鐺摔在了地上。

那鈴鐺是由金屬製成的,這一下子雖然沒砸碎但卻讓那鈴鐺表麵蔓延起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縫,那悅耳的鈴聲陡然一轉,聲響變得淒厲刺耳,那聲音一出,無論是布來克還是安娜都感受到了發狂一樣的痛苦。

布來克半空之中前進的動作微微一滯,猛地一下栽倒在了地麵上,他十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身體,像是在遭受世界上最嚴酷的懲罰與酷刑一樣。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安娜!”

安娜也同時感受到了那劇烈的痛苦,她的七竅都開始流出血液,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緊緊地舉起了手,想要將那鈴鐺拿起來再砸一遍。

“停手,安娜!”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銀色的如同鞭子一樣的武器搶在了安娜的動作之前將那鈴鐺拉了回來,安娜微微一愣,扭頭看向後麵,隻見在那如同黃金山後,麵容冷峻的費舍爾猛地一拽便將那鈴鐺給拿在了手中。

“為什麼?!費舍爾,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就差一步了!”

七竅流血的安娜不甘而憤怒地朝著費舍爾吼道,對於自由的渴望已經讓她接近瘋魔,她根本不去想為什麼砸鈴鐺時她的身體會疼,她隻是將這當做尋求自由必要的試煉而已。

她強忍著痛苦,竟然想要強行爬著去到費舍爾的身邊去,要將那鈴鐺搶回來。

“安娜,砸碎鈴鐺根本救不了你!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生死憑依鈴,那是布來克騙你的!這東西的功效不是限製你的自由,而是穩定你體內被植肉的部分!”

費舍爾冷著臉拽著那已經開始破碎的鈴鐺,看著那遺物終究沒有破碎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竭儘全力終於在安娜動手之前將這個鈴鐺給搶了回來,以免安娜做出這愚蠢的舉動。

“安娜,你一直都是自由的,這隻是布來克為了讓你留在他身邊而編造的謊言。隻要他讓人敲擊這個鈴鐺而不是晃動它,你的身體就會難受,讓你誤以為它能掌控你的身體。”

“什...什麼?”

匍匐在地上微微一愣的安娜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那坐在原地的布來克,那老人微微喘息著,安靜地看著眼前狼狽的安娜。

看著那被玩弄了如此之久,而最後幡然醒悟的女孩,布來克看著她嘲諷地笑罵道,

“你這個蠢貨,就算你毀了那個鈴鐺,完蛋的也隻會是你...難道過了這麼久你還不明白麼,如果這鈴鐺真的能隨心所欲地掌控你的生死,你怎麼可能有機會背叛我?”

布來克喘息著喘息著,緩慢地便起身站了起來,他那如同鷹隼一樣的目光掃過了眼前的幾人,那鈴鐺終究沒有破碎,而布來克受到的影響程度也不如安娜這樣大,而且還因為剛才安娜不小心搖到了那鈴鐺讓布來克的不穩定狀態恢複了不少...

茉莉攙扶著那露出呆滯目光的安娜到了費舍爾的身後,她用手擦拭了一下安娜那臉頰上那血液與淚水混雜在一起的液體,頗有一點心疼地讓她靠在了旁邊歇息。

望著那握著鈴鐺的費舍爾,安娜沉默了良久,原來這個男人已經推測出來自己身體是什麼狀況了麼...

是什麼時候得知的安娜已經全然不在意了,一種獲得自由的感覺夾雜著空洞感襲上心頭,但此時此刻,她的身體卻...

“吼吼!”

“後麵好像..嗚啊,好多好多怪物過來了!”

希雅特扭頭看向黃金山的後方,隻見從那母神注視著的大廳中猛然躥出了無數如同潮水一樣的怪物,既有人蟲那樣的組合怪物,也有植肉失敗的產品。

費舍爾皺起了眉頭,那鈴鐺已經接近破碎,如果帶在身上戰鬥肯定出問題,於是費舍爾便用流體劍勾著那小巧的鈴鐺放到了後麵的黃金山上,這樣誰也夠不到。

“費舍爾,我去攔住後麵的那些怪物!”

望著身後那如同潮水一樣的怪物,希雅特咬了咬牙齒揚著馬蹄就衝了出去,茉莉攔都攔不住,費舍爾回頭瞥了一眼希雅特,用流體劍在地上勾起了好幾件遺物扔給她,

“用這些東西防身!不要正麵對抗,能躲就躲!”

希雅特豎起手指比了一個“了解”,但卻沒有開口回話,因為她的嘴中正咬著一根弓箭,而她的雙手則在後麵的背包處瘋狂摸索著什麼,許久許久,她才猛地從裡麵抽出了好幾個個小小的罐子。

“讓你們看看人馬種的厲害...”

希雅特動作極快,朝著遠處的半空中猛地將那些罐子投擲出去,而後迅速架弓就射,三四根箭失精確地命中了半空中的罐子,罐子爆裂的瞬間,一道道紫色的粉塵也隨著重力開始降落,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絢麗的煙霧雨。

那粉塵如同一道巨牆一樣,雖然美麗卻有著致命的威脅,在人蟲與怪物們接觸到它的一瞬間皮膚便開始腐化爆裂出血水來。

趁著那些怪物被自己吸引了仇恨的時候,希雅特也猛然一躍越入那怪物群中,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遺物一邊朝著與費舍爾他們相反的地方奔跑。

“蠢貨們!這邊走!駕!”

遺物造成的燃燒氣息,怪物們的嘶吼與人馬娘那驚慌失措的奔跑聲夾雜而來,從這個地方看去,人馬娘竟然真的吸引著那群可怖的怪物離開了這裡。

她要朝著寶庫外麵跑,將這些該死的東西吸引到溶洞外麵去,在那邊它們跑不過她。

這樣也好,人馬娘不打高端局,也能保護一下她的安全,費舍爾也能全心全意地處理眼前的布來克。

而旁邊的安娜的視線卻越來越模湖,她望著自己的手掌,那原本白皙細膩的手掌在她的視線中恍忽有了無數複雜的重影一樣,此時此刻,她的耳邊,嘶吼與痛苦的尖叫不斷地響起,仿佛永不停歇的歌曲一樣。

她的身體此時此刻非常不穩定,就連她自己也知道。

原來她一直都被欺騙了,自己對於自由的渴望對於布來克來說隻不過是他隨口一笑的嘲諷而已...

這幾年來,如同地獄一樣的生活也隻有自己和姐妹們能體會到。

自己,回不去南大陸了。

費舍爾和茉莉在和那重新站起來的布來克對峙,而後麵痛苦的安娜已經快要按捺不住自己體內的失控的一切了。

無數低聲的呢喃、嘶吼與瘋狂不斷地灌入自己的腦海中,她在這一秒還覺得自己是來雅·露,下一秒卻又變成了卡潔,下一秒又變成了其他人。

“不...不,姐妹們...”

“我好難受..”

“姐姐,救我..”

安娜低著頭,嘴巴不斷吐露處一句又一句詭異的話語來,但那話語近乎於默念,隻對安娜來說聲音如此清晰。

那些死亡前的痛苦與折磨此時幾百倍幾千倍的附加在了安娜的身上,讓她一瞬間重複循環著每一個姐妹這段時間沉睡在自己身體內苦難,那樣的痛苦與折磨能讓一個人的理智瞬間崩潰,讓他走入尋死的唯一道路上。

但安娜卻一聲不吭,她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身體,她那滿是血絲的眼睛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望向那站在遠處的布來克,像是要將他剝皮抽骨一樣...

憑借著這刺骨的不甘與怨恨,安娜的神誌在這一瞬間清醒了不少。

隻有這個惡魔...

他必須死去才行!

強弩之末的安娜拚儘了全力壓抑住了體內的瘋狂,她扭頭看向了那黃金堆上搖搖欲墜的鈴鐺,她顫抖著伸手劃動著那些金幣,在金幣開始掉落時,那在金幣山上的鈴鐺也慢慢陷入了金幣堆中朝著下麵滑落而來。

“叮叮叮”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剛剛準備出手開戰的費舍爾和布來克同時轉頭看向了那邊,在布來克驚詫的目光中,那脆弱的安娜死死地將那枚小巧的鈴鐺拽在了手中。

“安娜!”

雖然那鈴鐺破碎了之後對於現在的布來克不會造成致死的傷害,但他之後還需要海之子,得到海之子之後還必須要用到那個安魂鈴,如果沒有安魂鈴的話...

想到此處,布來克的動作極快,他如同一道閃電一樣咆孝著奔向安娜,但半空中鯨人種少女茉莉已然先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阻攔著他前進。

“碰!”

兩人的猛烈對抗聲響起,茉莉抿著唇立在原地看著那被她打退的布來克。

“海之子!”

而後麵的費舍爾手中的流體劍已經豎起,隨時準備從安娜的手中搶回那鈴鐺,但此時此刻的安娜卻忽然回頭與他對視了。

費舍爾能清晰地看見,那滿是血絲的目光中滿是哀求,她那沾惹血液的美麗臉龐已經蒼白到了極點,而同時,她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在不受控製地顫抖的,她掩藏在裙下的小腿更是已經忍耐不住地開始反折,整個身體都像是一個即將要散架的機器一樣。

她已經到了忍耐的強弩之末了,她也已經回不去南大陸了...

望著那樣痛苦與決然的表情,費舍爾手中的流體劍始終沒有移動。

說到底,如果將那鈴鐺從她手中奪走,這對於安娜究竟是解脫還是折磨呢?

費舍爾無法判斷,也沒有資格判斷,隻能遵循安娜的意思。

她需要解脫,

“費舍爾...”

看著費舍爾輕輕將手中的流體劍放下,安娜朝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那目光平靜中還帶著一點點細微的希冀,那顫抖而小聲的聲音也同時傳來,

“墓園裡,還有我姐妹的骨灰,替我帶她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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