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赫蓮娜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愛上那位來自宮外的男人艾德拉斯的呢?
她實在是記不清楚了,隻是記得第一眼見到艾德拉斯的時候她的心臟跳得飛快,尤其是當看見他眉上那一瞥始終消散不去的憂鬱時。
那樣美麗的麵容上懸掛的憂愁,隻是看見都能讓一位女國的女士忍不住為他撫平那抹哀痛…
明明他的表情是那樣明顯,可為什麼自己的母親卻始終意識不到呢?
雖然和母親的相貌相似,但赫蓮娜的內心卻細膩得多,她很快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內心對艾德拉斯的情感、也當然知道這種禁忌的情感是絕對不可能被世俗所容忍的,於是她隻能一直將它掩藏在自己的心中,作為一個獨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可即使如此,有時赫蓮娜還是會忍不住想要遠遠地注視對方。
注視著他一個人來到遠離宮廷的庭院深處,注視著他一個人披在裘衣在亭子裡一待就是一下午,注視著他溺愛般地將阿拉吉娜抱在懷裡…
也正是因為這種藏在內心的情感,她對於自己的妹妹阿拉吉娜一直都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因為她和艾德拉斯的相像,所以赫蓮娜對她頗為關注;因為艾德拉斯對她的溺愛,所以赫蓮娜對她尤為嫉妒。
直到某一天,赫蓮娜忍耐的感情實在達到了限度,讓她鼓起勇氣最終來到了艾德拉斯麵前對他透露出了自己內心的感情。
她不出意料地被艾德拉斯嚴詞拒絕,甚至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對方那錯愕無比、感到惡心的表情。
那表情刺傷了她,讓她羞愧得無地自容,這才最終選擇離開了哈蒙德分封國,選擇去往共主的身邊受封成為一名鳳凰騎士。
但遠離哈蒙德分封國卻並沒有讓赫蓮娜得到她渴望的遺忘和安寧,她的精神被困於沒有綻放出的情感中,迎接她的不是解脫,接踵而至的隻有艾德拉斯投湖自儘的簡單訊息。
那時遠在共主座下的赫蓮娜忽然有些後悔,後悔從哈蒙德分封國中離開,如果她當時還在,可能艾德拉斯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酒館中,感到頗為疲憊的阿拉吉娜高高地對著赫蓮娜舉起了手中的拳頭,卻始終沒有向她的臉龐落下,
“...你們哈蒙德家族的人,都不配提我的父親,你們的所有人都讓我感到極其惡心!”
“哈,對於家族的憎恨麼...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但難道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赫蓮娜眯起了她那被阿拉吉娜打得腫脹的眼睛,看著她冷笑著說道,
“阿拉吉娜,你擁有很多彆人羨慕不來的東西,那些才是你被人嫉妒的源頭。你擁有母親都為之驚歎的才能、有著艾德拉斯的寵愛、有著忠心耿耿的部下,但你卻什麼都沒有做好,什麼都抓不住…”
“你明明有無數個比我還要優越無數倍的條件能將艾德拉斯從苦海中救出,能將哈蒙德家族與分封國的情況改變,能在外麵的世界闖出一個名頭,但你卻空空浪費了你所擁有的本錢。”
“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空有才能卻毫無目標的混賬,就像是一個兜著滿肚子財富四處撒錢的傻子…嗬嗬,然而,阿拉吉娜,我想要和你說的是,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求下得無。目標定得越小,得到的東西也將會越少!”
赫蓮娜的話語響起,讓阿拉吉娜微微愣神,仿佛被她戳中了內心的痛處一般。
在薩丁女國父親還在的時候,她的目標就是和父親待在一起,對於她而言,未來的王位和權力都是浮雲;在為父親複仇的時候,她的目標也隻是想要將哈蒙德分封王殺死,至於這個國度的未來如何,她根本不在意…
可到頭來,這樣簡單的目標到底導致了什麼結果呢?
父親被迫投湖而死,失去分封王的哈蒙德王國隻是換了另外一個昏庸的接替者,連帶著她和她的部下也變成了薩丁女國的通緝犯滿世界流竄…
可能赫蓮娜說的沒錯,如果當時她的目標能再更宏大一些,能再更努力一些,會不會最後的結果會更好呢?
就如同現在,如果自己的目標隻是想給船員一個好的結局,隻是想娶費舍爾和他在一起,定下這樣的目標真的就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嗎?
就在阿拉吉娜因為思考而微微愣神的時候,她身下的赫蓮娜卻忽然暴起,又是一拳轟在了阿拉吉娜的臉上。
“碰!”
“呃!”
隨著這最後的一拳落下,房間中的氣氛這才真正安靜下來,隻留下了兩姐妹此起彼伏、不斷響起的喘息聲。
她們兩個滿身傷痕地躺在地板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誰都沒再說話,將百分之百的注意力放在了呼吸、回憶和剛才她們的對話上。
這裡沒有薩丁女國的風雪,過往的歲月已經過去,所以此時舊事重提倒是為她們兩個都增添了幾分反思的意味來。
而聽到了房間之中的動靜重新安靜下來,那在門口等待良久的費舍爾這才滿臉古怪地走入了房間之中。
嗯,是的,實際上費舍爾早就抵達了阿拉吉娜和赫蓮娜的戰場外麵了,隻不過剛剛到就聽見她們兩個的對話,所以費舍爾沒著急進入房間打斷她們的對話。
外麵的奧茜還在嘗試將那些船員喚醒,赫蓮娜帶來的鳳凰騎士估計也還沒能從地上站起來,所以她們的對話應該除了自己之外就沒人聽見了。
起初他還以為赫蓮娜是阿拉吉娜母親忠實的擁躉,是前來清算阿拉吉娜犯下的罪行的,沒想到竟然她竟然暗戀阿拉吉娜的父親,和她發生戰鬥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她嫉妒自己暗戀對象的女兒?
雖然聽起來關係有點亂,但仔細算一算,阿拉吉娜的父親比她的母親小了太多歲了,隻比赫蓮娜大了8歲,母女倆的審美在這一刻出乎意料的一致,讓費舍爾有些難以評判是非曲直,隻能給予她情感以最基本的尊重...
但畢竟這些事情都已經是過去式,也已經在剛才一拳一拳的“親密交流”中落下了帷幕。
正如赫蓮娜所說的那樣,當阿拉吉娜的父親死去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死了,顯得此時她來找尋阿拉吉娜的目的有些不明...
說是回應過去對阿拉吉娜的嫉妒也不儘然,不然她最後就不會跟阿拉吉娜說那些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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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如何,可能隻有赫蓮娜自己才知道吧,費舍爾也不在意。
他隻是將自己臉上奧茜的鬥篷給解下,而後來到了阿拉吉娜的身邊,將她稍稍扶起來了一點,看著她說道,
“阿拉吉娜,你沒事吧?”
“費舍爾...”
實際上阿拉吉娜和赫蓮娜受傷都很嚴重,拳拳到肉、毫不留情的攻擊讓阿拉吉娜的臉上沾惹了不少淤青和乾涸的血液,使得她現在的模樣變得頗為狼狽。
但即使是這樣,迎著費舍爾的視線她還是會下意識地躲避起來,似乎不想讓他看見現在脆弱的樣子,連帶著還要說一句費舍爾意料之中的可愛逞強話語來,
“我沒事...”
費舍爾沒揭穿她的倔強,隻是伸手擦拭了一下她嘴角滲出的鮮血,隨後才說道,
“我這裡現在沒有治療魔法,等之後我再為你鐫刻一個就好了。”
“...嗯。謝謝你,費舍爾。”
阿拉吉娜抿了抿嘴唇,似乎被他的話語所溫暖,於是伸手輕輕捏住了費舍爾衣物的一角,卻沒再其他過分的舉動,仿佛這樣就已經足夠,讓她身上的傷痛都緩解了不少。
而旁邊喘息著喘息著的赫蓮娜艱難地抬起了一點身子,入眼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妹妹輕輕靠在了一個俊美男人的身邊,他們仿佛熱源的中心一樣讓房間許許升溫,獨獨讓旁邊的赫蓮娜一個人停留在薩丁女國的刺骨寒風中。
她張了張嘴,咀嚼了一下口中傷口血液的苦澀味道,隨後艱難地一個人挪動身軀靠在了旁邊的牆壁上,什麼話都沒說。
“費舍爾,帕赫茲她們...”
“啊,她們沒事。或者說,你的這位姐姐壓根就沒想過要動你的船員,她是來找你的。”
待在費舍爾懷裡的阿拉吉娜扭頭看了一眼赫蓮娜,卻看她冷笑著搖頭道,
“你真以為我會為了母親過來找你算賬?彆天真了...如果不是有共主安排的任務,我們都不會見麵。而我現在,也隻是過來確認一下你這家夥身為女人的純度而已。”
赫蓮娜的表情顯得有些落寞,她沒看阿拉吉娜的臉,生怕會因此想到某個藏在記憶中的人一樣,
“但我之前說的話不是假的,阿拉吉娜。這個世界的未來不是一片被凍結的湖泊,而是即將狂嘯的風暴。納黎的新女王、卡度的聖教皇】、海盜港灣的黑酋長】...那些都不是可以簡單理解的怪物,會這個世界的未來變得更加複雜。”
“即使是北境也即將因為出現在這座島上的臻冰而發生詭異的變化。所以,阿拉吉娜,停留在原地隻會讓你失去更多...”
阿拉吉娜依舊冷著臉沒理會她的話語,對於這位對自己父親有著非分之想的姐姐她實在沒什麼好印象,隻是將她的話語留在了心中,沒做任何其他的回應。
但赫蓮娜本來也就不指望她能回應自己,她隻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從牆壁旁緩慢地起了身。
看起來確實她的身體素質要比阿拉吉娜強了太多,隻是這一會喘息的時間就足夠她恢複行動能力了。
說起來,從之前費舍爾就一直很好奇,為什麼薩丁女國的女人比其他國度的男性都要強壯不少呢?
現在熟知階位理論的費舍爾突然開始懷疑,有沒有可能她們的身體內有某種高階位亞人的血脈,這才造就了這種特殊的現象呢?
嗯,好像的確很有可能,等之後可以再研究一下這種現象的來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