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和尹洛絲下來餐廳的時候,瓦倫蒂娜的其他手下都已經全部到齊了,但剛剛推開餐廳的門扉,費舍爾便敏銳地感覺到了房間之中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明明房間的物理溫度很高,卻仿佛迎心吹來一陣頗為寒冷的疾風。
他看了一眼房間儘頭居於主座同時也是房間寒冷源頭的瓦倫蒂娜小姐,此時她那絕美的麵容頗冷,將她凸現得如同點綴了一枚淚痣的雪女一般,海迪琳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身後,輕聲對著剛來的費舍爾和尹洛絲道了一聲“早安”。
而在瓦倫蒂娜的麵前,落座的赫爾多爾沉默寡言地盯著瓦倫蒂娜身前冒著熱氣的熱牛奶,一言不發之中卻呈現出了極其明顯的堅定感來,其他瓦倫蒂娜的手下都默默低頭吃早餐,沒摻和關於赫爾多爾的事情。
看來瓦倫蒂娜生氣了,估計是因為赫爾多爾今天想要和他們一起下船。
“今天的早餐是煎魚和麵包,這裡還有一份蘑孤湯,請慢用。”
間歇中,海迪琳貼心地為費舍爾和尹洛絲送上了早餐,同時也將餐廳內安靜的氣氛劃開了一道小口。
尹洛絲小聲婉拒了蘑孤湯,反倒是將費舍爾給她的藥水給倒了出來,準備就著早餐一起吃掉。
一頓早餐就在這樣尷尬的沉默之中享用完畢,就連吵鬨的獅人種菲莉絲此時竟然都乖巧地垂了尾巴,隻是無聲地用叉子將蘑孤湯裡的菜葉給扔出來丟在盤子上。
直到早餐快要結束之時,那一直優雅咀嚼早餐同時思索良久的瓦倫蒂娜迎著身旁赫爾多爾一直未動的視線,輕輕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巴,又輕瞥了一眼坐在末尾的費舍爾,歎了一口氣對著所有人突然吩咐道,
“我們馬上下船,準備出發去月兔種的祠堂取回被掩藏的印記...跟以前一樣,巴爾紮克、菲莉絲和我一起去現場,海迪琳待在船上。塞爾提,記得把封咒之籠】搬到月兔種的祠堂外麵去。今天入夜之後,尹洛絲小姐一旦確認到了印記的位置之後就必須進入封咒之籠,以免和你的族人一樣遭到未知存在的襲擊...”
“是,老板。”
妥善地給每個人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務之後,瓦倫蒂娜才一邊摩擦著手中的戒指一邊看向了身旁那明明沒有五官、卻能明顯感到他期盼視線的赫爾多爾...
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過了好幾秒之後才對著還在吃早飯的費舍爾開口道,
“...今天費舍爾先生也和我們一起去祠堂吧,赫爾多爾就和你在一起工作,儘量提前在祠堂附近準備好防護魔法...我聽說你是魔力靈魂理論的提出者,對於未知存在的襲擊可能會有一定的經驗,這樣可以嗎?”
聽到瓦倫蒂娜開口之後,赫爾多爾才仿佛鬆了一口氣一般地從口中吐出一輪灼熱的蒸汽,費舍爾還沒開口他便先一步回應了瓦倫蒂娜,
“滋滋...我會和費舍爾先生妥善完成任務的。”
“哼...”
瓦倫蒂娜無奈地輕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刀叉扔在了桌麵上,自顧自地推著身下的輪椅便先一步離開了餐廳中,嬌小的身軀渾身上下無不在表示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諸位,各自去準備吧。半小時之後我們在升降梯集合,外麵天寒,記得多添一些衣服。”
熟悉的先一步離場,費舍爾咀嚼著口中的食物,聽到門扉關上的聲音之後,房間內的海迪琳便先一步對著赫爾多爾開口道,
“赫爾多爾先生,即使你想幫大小姐的忙,也不該對她失言說這樣的話...您知道的,作為從小教導她長大的老師,她不可能接受你出任何事情,不然當時就不會和族長...總之,以後不能再和大小姐說這種話了,什麼叫‘是不是想讓我鬱悶而死’,真是的...”
“滋滋...這是我的過錯,但瓦倫蒂娜會理解的。”
菲莉絲撇了撇嘴巴,身後的獅子尾巴微微翹起,用叉子指著赫爾多爾說道,
“老板生起氣來真是嚇死個人了,她不會和你置氣,到時候肯定會把氣撒在我們身上的,我保證...”
巴爾紮克則理了理自己裡襯的紅色衣領,無所謂道,
“隻要順利取出印記就好,你的身體沒問題吧?上一次你可是宕機了好久,很耽誤時間的...”
“滋滋...安心,我已經很久沒有發過病了,上一次隻是意外而已。”
“那就好。”
房間之中的交談聲漸歇了,其他人都起身回房間去收拾東西去,從始至終費舍爾都沒發表自己的看法,隻是偶爾瞥一眼窗戶外麵漸落的風雪,涅巴倫國對比其他國度來說實在是太冷了,霜雪便作為寒冷的標記鋪陳了大地。
原地剛喝完藥水的尹洛絲苦巴著臉,看著那位昂著頭走出去的巴爾紮克微不可察地撅了撅嘴,她對於這樣冷硬的人不是很喜歡,尤其是剛才他說的話更讓尹洛絲覺得沒什麼人情味,
“這個人類...說的話好難聽...”
她的小聲滴咕被眼前的赫爾多爾捕捉到了,他的嘴下冒出了一點蒸汽把看著門口的尹洛絲給嚇了一跳,
“滋滋...見諒,尹洛絲修女。瓦倫蒂娜請來的人各自都有各自的背景,這個巴爾紮克也不例外。我聽說他的父親曾是上一任施瓦利學宮的官長,但現任的女皇登基之後處死了他的父親,還把他和他的兄弟們逐出了施瓦利,如果要回到施瓦利就必須拿出像樣的學術發現來...”
“所以他才對於尋找霜雪梧桐樹那樣心無旁騖,渴望如費舍爾先生一樣得到舉世皆驚的成果...他也隻是想回到施瓦利去而已,以他家族的名字回去。”
這個事情費舍爾聽說過,之前提到過,上一任施瓦利的皇帝十分昏庸,連帶著他的一眾手下與臣子也變得隻會溜須拍馬與縱情享樂,他們的官方的學術機構施瓦利學宮也好不到哪裡去。
以“哈恩”為姓氏的家族世代沿襲施瓦利學宮學官長的位置,其家族在曆史上有很多聰明絕頂學者,在施瓦利先皇時期卻同流合汙、毫無建樹,於是在新任女皇上位之後一怒之下就將“哈恩”家族的人處死的處死,放逐的放逐。
女皇對流放在外的“哈恩”血脈說過,哈恩血脈的榮耀是施瓦利曆史的一部分,所以會永遠為他們的家族保留,直到他或者他們的後代能重新找回大腦取得成果才會真正歸還他們。
“哈恩家族的人麼...”
“滋滋...費舍爾先生清楚就好...”
赫爾多爾點了點頭,起身看向了外麵的風雪,語氣止不住地上揚,
“不過,既然瓦倫蒂娜答應了讓我同去就好,時間不多了,我們也快點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月兔種的祠堂離城區很遠,還要將沉重的遺物給搬過去,行程會比較急...”
費舍爾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
......
其實費舍爾也壓根沒什麼好收拾的,他本就是以一身簡單襯衫上的船,出去也就唯獨多披上一件海迪琳為自己準備的禦寒衣物而已。
隻不過他也不知道身上的衣物是用什麼動物的毛皮織成的,穿在身上暖和得緊,甚至在獨角鯨號上還有一種頗為炎熱的感覺,讓他靠升降梯的位置近了一些。
沒過多久,這次下船前往月兔種祠堂的人便已經齊了,其實也就是多了費舍爾與尹洛絲而已。
瓦倫蒂娜早就已經換好了一身黑兔絨的風衣坐在輪椅上,那迎著風微微飄蕩的兔毛看得尹洛絲抖了抖頭上的耳朵,往費舍爾的身後靠近了一步。
赫爾多爾提了兩小袋磨成粉的魔法材料過來,裡麵還裝有鐫刻刀一類的物品,在遞給費舍爾一袋之後他便下意識地想要走到瓦倫蒂娜的身後幫助她推輪椅,但她卻冷巴著臉,自顧自地推著輪椅走入了升降梯中,
“準備出發吧。”
赫爾多爾停在了原地,回頭瞥了一眼正跟上的費舍爾,向來呆板的機械聲響中多了一分笑意和無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