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厄爾溫德還沒有得到關於進入梧桐樹鑰匙的線索,隻知道往塞瑪雪山移動...這給了我和費舍爾時間。”
岩洞之中並沒有聲音,這一切的對話與思緒都是在那亮著光芒的樞機中完成的,這裡就是造物學會樞機卿的數據庫存放地,也是他用來生產樞機的工廠,但顯然,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生產樞機了。
在岩洞背後堆砌的無數箱子中隻有空無一物,沒有最生產樞機最關鍵的月石礦物。
“滴嗒...滴嗒...”
可就在這時,這靜謐的、仿佛隻有光芒流轉的洞穴忽然不合時宜地響起了一點點如同雨滴落地的聲響,這詭異的聲響被意識停留在那亮光屏幕前的樞機卿注意到,但他隻是意識而沒有身體,要看岩洞之中發生了什麼隻能借助他的樞機。
一架小小的樞機從後麵的倉庫中騰空而起,看見了此時此刻岩洞中的景象。
隻見一滴滴宛如血液一般鮮紅的液體無孔不入地從上方的岩壁之中滴落而下,落在了岩洞的地麵上,形成了宛如血河一般的粘稠液體,隨著洞中一台台樞機警惕地飛起,那岩洞之上的血液也滴落得越來越快,仿佛下雨一般浸透了整個岩洞。
“滴滴滴滴滴!”
“好久...不見,樞機卿...”
血水的聲響愈發密集,密集到逐漸變為了極其清晰的人聲,那人聲分不清男女而極有辨識度,即使是完全由數據構成的樞機卿也不由得產生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飄浮在半空中的樞機看了一眼那屏幕上還在雪山前行走的“厄爾溫德”身影,口中很快得到了數據庫分析的結果。
“原來如此...所謂的去塞瑪雪山隻是障眼法,從一開始登陸北境你就在找我的行蹤,想要把我給徹底鏟除,生命卿。”
無數的血液陡然安靜下來,或停留在半空中或鋪散在地麵上,此時都仿佛時間靜止一般違反常識與規律地停頓下來,而下一刻,那無數滴血液便宛如被不可見的黑洞所拉扯彙聚於一處,逐漸掙紮地形成了一個頗為優雅的人形身影。
那人影一身黑色的厚重皮質風衣,臉上仿佛與臉頰鑲嵌在一起的鳥嘴麵具微微低垂,隻有那帶著戲謔和打量目光的童孔微微抬起,看向了眼前越來越多的大量樞機。
厄爾溫德知道,儘管樞機再多,出現在他眼前的都隻有一個人。
“看來學會自從魔法卿會長離開之後真的落魄了,最後來阻止我的隻有你這個連人都算不上的東西...醒一醒吧,命運卿把你當做工具,妄圖拉攏已經分崩離析的學會,這注定是徒勞。”
“通向終極】的長階已經造就,我們之中最後隻有一個人能握著那些知識到達真理,而命運卿還在固守著魔法卿的老規矩...嗬,一人隻能擁有一本手冊。魔法卿已經背叛我們了,她是補完手冊的締造者,而現在費舍爾手中竟然有另外一本沒有被記錄在桉的手冊,你敢說他和魔法卿沒有關係?難不成他的手冊是在地攤上買的嗎?”
無數如蜜蜂一般嗡嗡作響的樞機很快就將厄爾溫德的身周圍得水泄不通,每一台樞機的上方都明亮出了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厄爾溫德的鳥嘴麵具,卻一點他真實的麵容都看不清,
“命運卿說得對,你已經徹底無可救藥了。沒有人能超過一本手冊,就算我不阻止你,在你靈魂補完手冊的時候,你也會徹底陷入瘋狂變成怪物的...而我會在那之前清除你的意識體。”
厄爾溫德抬起了頭,眼中帶著譏諷,
“靈魂卿和你合作,你幫他在南大陸修建了實驗設施,他教會了你靈魂能量運用的知識,這個秘密,你沒有告訴命運卿吧?”
“......”
厄爾溫德不理會沉默下來的樞機卿,他搖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向了身後那屏幕之上正在鐫刻魔法的費舍爾,
“嗬嗬,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我會先把你處理了的,免得你像一隻蒼蠅一樣在我耳邊亂飛。至於費舍爾·貝納維德斯,那個被惡魔種賜予了神兵的幸運兒,等我去到霜雪梧桐樹上得到天空之神的遺蛻進入神話之後,我會把他殺了取回那兩本補完手冊的。”
他的目光緩慢轉向,看向了旁邊那一台台亮著微光的數據庫,一字一頓道,
“而你這裡,有通往霜雪梧桐樹鑰匙的線索,對吧?”
“嗡嗡嗡嗡!”
眼前的百十台樞機猛然綻放出了極其刺眼的光芒,而厄爾溫德的身體也猛然炸開,變為了一個極其巨大和令人恐慌的血色十字,如同腐屍一般的惡臭味道猛然炸裂開來,向著四麵八方濺射而去。
“嘶!”
機械的腐蝕聲、爆裂聲在一瞬之間不絕於耳,在無數電光與燒焦的臭味中,那血液再度凝結、彙聚,變作了一道如同母神像一般的詭異造型,隻不過此時此刻的母神完全沒有慈悲而善良的目光,那詭異母神像的麵目猙獰,仿佛如深淵之中爬出的憎惡怪物一般讓人膽寒。
“嘯!”
那詭異母神像出現的一刻,周遭的樞機紛紛仿佛生了鏽一般變得遲緩起來,隨後竟然詭異地在無機的機械內部生長出了眼球、口齒一般的詭異部件來,緊接著,那些被感染的樞機便變作了厄爾溫德的爪牙,瘋了一般地朝著樞機卿的剩餘樞機撲去。
“你已經沒有戰鬥樞機了,等我處理完你的樞機之後我就把你的數據庫給燒了,當然,你也可以現在滾回命運卿的身邊,對著她那個老死不挪動身體的地縛靈發一輩子的呆!”
“...通知信息已發出,自動指令已完成,數據庫已斷線...”
隨著一聲聲呆板的報告聲閃過,剩餘的樞機與數據庫全部都再度亮起了如同太陽一般的耀眼光芒,看到這一幕的厄爾溫德卻絲毫不懼,那詭異的母神像猛地揚起了一點手,對準了下方的數據庫,
“你隻是一個造物,不是真正的樞機補完手冊擁有者,殺死你這樣的存在真是讓我毫無成就感...”
樞機卿那毫無波動的聲音再度響起,隻不過因為此時數據庫中心的高溫而變得有些模湖不清,
“命運卿說過,你的存在將會消弭,消失得毫無聲息。你和你的目標,你和你的過去,都將會消失地無影無蹤,不再會有人記得。”
那狂嘯著的母神像微微安靜下來,但那無數混濁的血液卻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仿佛過於灼熱的岩漿一般,良久良久才從其中再度冒出厄爾溫德那平靜得嚇人的聲音,
“那,我們就算彼此彼此了?”
這一聲過後,整個岩洞中再度迸發出了炙熱到無可直視的耀眼光芒,轉瞬間樞機的光芒便夾雜著猛烈的爆炸聲將那巨大的邪異母神像給完全吞沒,再不見其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