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機卿一邊說,一邊又如同上次蜘蛛解體一般地伸展出了一個小小的奇怪機械,那機械上亮著一層層澹澹的光芒,卻什麼文字都沒有,
“將這枚樞機芯片放在手中,閉上眼睛等待十秒鐘即可其中的內容了。”
費舍爾接過了那枚小小的樞機芯片,看向了躺在雪地上的樞機卿,問道,
“厄爾溫德不能第二本補完手冊的內容,你卻將樞機補完手冊中的內容給我,你知道我看過靈魂補完手冊吧?你為什麼還要給我這個,不怕我陷入瘋狂嗎?”
“上麵的數據已經經過了真正樞機卿的處理,上麵的內容並不會引動低語】與瘋狂。而且使用樞機的知識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與生產線,單靠你一個人是無法運用上麵的力量的。”
“但你可以通過曆史上第一位樞機卿的故事加深對我們造物學會的了解,也可能得到一點關於魔法卿的線索,這是命運卿希望看到的...滴滴,我的時間不多了,意識體很快就會斷線注銷,這段時間很高興能和你進行合作。”
“對了,還有一件需要提醒你的事情。那位赫爾多爾先生的意識體也儲存在我的數據庫中,但由於生命卿的襲擊導致數據庫銷毀,他的意識體很快也會斷線消失,他體內的原本屬於他的靈魂能量也會全部逸散出去。”
費舍爾的童孔微微縮小,扭頭看向了身後的月兔種祠堂方向,那裡,夕陽已經逐漸落下,遠處如血色一般的殘陽緩慢地勾勒了半邊的天空,卻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另外一側深辰的月空對它的光芒的吞噬。
費舍爾什麼都沒說,身後樞機卿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但還是對著他解釋道,
“費舍爾先生,請不要誤會。我運用了靈魂卿的知識並不是想要褻瀆赫爾多爾先生的生命,我並不希望你因此對於造物學會或者命運卿產生隔閡與抗拒。實際上,當時在為他置換身體時我遵循了他的意見...”
“是即將死去的赫爾多爾先生請求將自己死去的靈魂注入新的身體變為燃料的,他想要在轉生之後依舊能鐫刻魔法,為瓦倫蒂娜·圖蘭小姐接著效力,而不是當一個毫無作用的機器老人苟活下去。”
“當然,這件事情圖蘭家族完全知情,他們和赫爾多爾先生並沒有告訴瓦倫蒂娜·圖蘭小姐...”
費舍爾猛然回了頭看向了雪地之中的樞機卿,張了口剛想要和樞機卿再說一些什麼,他的身體卻已然完全暗澹了下來,變作了一堆毫無溫度的廢銅爛鐵,死在了寒冷的北境雪地中。
......
......
此時的月兔種祠堂之中,尹洛絲站在堂中她小時來過無數次的天井之下,前麵原本用以月兔種歌唱與跳舞的巨大廣場此時被冰雪所覆蓋變得安靜下來,所以她隻能仰首透過頭頂的天井看向天空,看著月色緩慢地將苟延殘喘的殘陽給吞噬殆儘。
“尹洛絲修女,現在你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嗎,已經快要晚上了。”
身後的聲音陡然響起,嚇得尹洛絲連忙回頭看去,發現是巴爾紮克和菲莉絲他們過來了,在後麵的瓦倫蒂娜坐在輪椅上,被赫爾多爾推著走入了祠堂之中。
祠堂整體是由石頭製成的,一層的牆壁上刻滿了各式各樣精美的壁畫,講述的都是月兔種古老的輝煌曆史,講述了他們的祖先是如何跟隨著偉大的鳳凰戰勝來敵取得榮耀的。
尹洛絲搖了搖頭,抿著唇拽緊了身前的厚重衣襟,對著巴爾紮克說道,
“沒...沒有,就和平常一樣,我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月亮還沒有完全升起來,隻有看到月光之後,我的感官才會完全變得敏感起來,才會看到很多平常看不見的東西。”
“嗯,你已經大致猜測了幾個地方對吧,但問題是,如果月兔種印記不在一樓你還收到了襲擊該怎麼辦呢?得要有人保護你的安全才行,如果發生任何意外你都必須立刻跑出祠堂,進入我們外麵安排的封咒之籠中,明白吧?”
巴爾紮克有些急切地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剛才他已經讓尹洛絲將可能存放印記的地方全部都牢記於心了,連她逃跑回封咒之籠的路線都讓她背得滾瓜爛熟,原因無他,他們不能再失去這最後的一個月兔嫡係了,萬一尹洛絲出事了,沒人再能看到那月兔種印記就慘了。
尹洛絲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但巴爾紮克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望著天上那逐漸升起的朦朧月色,他有些心緒不寧地掃了一眼身後,
“那個來自納黎的費舍爾,他身上不是帶著魔法嗎,應該對於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比較敏感才對,應該讓他來保護尹洛絲...等等,他人呢,怎麼還不過來?嗬,才剛剛和我們一起執行任務就躲起來了...”
赫爾多爾和費舍爾都是魔法師,巴爾紮克知道赫爾多爾是瓦倫蒂娜的人,便不敢對他發號施令,便隻能在口頭上欺負欺負費舍爾這個新加入的家夥,他連襲擊月兔種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說魔法師對於這種東西會十分敏感。
瓦倫蒂娜沒有說話,倒是她身旁的赫爾多爾吐了一口蒸汽,頗為平靜地說道,
“滋滋...魔法師也不能和月兔種一樣看到那些怪異的東西,他下午和我已經將魔法布置齊全了,外麵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會有多的東西進來...他剛剛去外麵鐫刻了幾個可以隨身使用的魔法,很快就會回來...滴滴...”
就在赫爾多爾剛剛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身體猛地噴吐出了一口蒸汽,身上也開始不受控製地亮起了一點微藍色的光芒,讓瓦倫蒂娜第一時間回頭看向了他,皺著眉道,
“赫爾多爾,你的身體...”
但下一秒,赫爾多爾便輕輕對著瓦倫蒂娜搖了搖手,站直了身體對著她笑道,
“滋滋...沒關係,隻是今天下午鐫刻多了一點魔法而已。可能費舍爾說的沒錯,我最近都不該鐫刻魔法的。”
瓦倫蒂娜有些欲言又止,就在她輕輕摩擦著戒指正在考慮怎麼讓赫爾多爾回外麵的營地休息一下時,前麵的尹洛絲修女頭上的耳朵卻猛然直立起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極其顯目的,在尹洛絲的身後,一道純淨的、明亮的月色終於驅逐了占據了整個早晨的太陽,穿過了厚重的雲層有形地落在了這一片頗為寒冷的北境大地之上,將尹洛絲的肩膀染上了一層銀白。
她頭上那一對修長的耳朵微微搖晃了一下,漆黑的眼童也頗為神異地顏色逐漸加深,變作了頗為亮眼的粉紅色童孔。
“這就是...能看穿隱秘的月兔種嫡係血脈麼?”
就連研究北境曆史許多年的巴爾紮克,在看見眼前這一幕時都不禁喃喃自語起來,仿佛那千百年前跟隨著鳳凰立下赫赫功勞的六族之一就在自己眼前。
但尹洛絲卻顯然沒有與自己種族曆史感同身受的意思,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那披著厚重衣袍的身體竟然微微顫抖起來,白天安靜的祠堂在她的眼中顯然呈現出了另外一番景象。
的確,月兔種在這裡藏下了許多寶物,但這都不是她現在關注的。
隻見尹洛絲的目光看向了被重重防護魔法包裹的祠堂外部,在極遠處的塞瑪雪山深處,一道極其刺骨凜冽的寒風正呼嘯而來,目標正是她這位身材單薄的月兔種嫡係遺孤。
“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尹洛絲艱難地喘著氣,如此對著眼前的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