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輕輕搖晃了一下她的身體,但她的身體卻越來越寒冷,滿滿地變得僵硬起來。
“咦,可可利亞,鳳凰血脈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大殿的後方,可可利亞三步並兩步來到了瓦倫蒂娜的身邊,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瓦倫蒂娜,隨後扭頭對著達力烏烏說道,
“去我的房間裡的藥架上,拿一瓶澹紅色的藥回來,快點!”
達力烏烏點了點頭,將手中一個臻冰卷軸放在了地上,而後又扭頭朝著大殿後方跑去。
而可可利亞的神情嚴肅,他低頭盯著那渾身不斷冒出寒氣的瓦倫蒂娜低聲喃喃道,
“月公主,這就是你要我們守候的鳳凰血脈麼...可她隻有你的血,卻沒有你的肉和骨,怎麼能稱為鳳凰呢?”
費舍爾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可可利亞,忽然理解現在的狀況了。
瓦倫蒂娜體內濃厚的鳳凰真血正在不斷催動著她的身體的改變,可無論如何,鳳凰血都是高階位的產物,它所驅動的變化不是零階位的瓦倫蒂娜身體能承受的,這才是圖蘭家族普遍早夭的原因。
他們的人類身體承受不了鳳凰血的催化,就像是身為巨魔人類混血的阿拉吉娜無法握住冰王子劍那樣,以人類之身適應鳳凰變化無疑是找死。
如果瓦倫蒂娜真的是鳳凰和人類的混血種,那麼她是斷不會有這樣的問題的,因為雖然生育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但隻要是通過正常過程誕下的混血種都有著能適應兩者血脈的特殊性,可圖蘭家族卻不是這樣,他們的混血是通過惡魔的未知手法竊來的,並不是他們本身應有的血脈。
竊來的血脈保留著它被竊來的特性淵源流傳,人類的體和骨終究無法適應它。
“來了來了,是不是這一瓶?”
後麵的達力烏烏“冬冬冬”地端著一瓶藥劑跑了回來,可可利亞接過了藥劑聞了聞味道,隨後將這瓶藥對準了瓦倫蒂娜的嘴邊,喂她服下其中的藥液,隨著藥液入體,瓦倫蒂娜的身上忽然迸發出一點點灼熱的蒸汽,而她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
但可可利亞依舊神情嚴肅,他抬頭看向了眼前的費舍爾,說道,
“越接近梧桐樹,她體內的鳳凰血脈便會越活躍,畢竟這裡才是他們生長的故鄉,但她的人類身體卻無法適應活躍的鳳凰血,鳳凰血越活躍,她就會越危險...沒有我的藥,她估計也就還能活一個月不到,現在我加強了她的體質,這個時間會增長到兩個月。”
“啊?她不是鳳凰?等等,她是有著鳳凰血的人類?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血脈來源的那隻鳳凰呢?她才是我們要等的人啊...”
達力烏烏看著手中的臻冰卷軸,一下子疑惑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將手中的月公主遺旨給眼前的瓦倫蒂娜。
瓦倫蒂娜的呼吸逐漸平穩,她也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旁邊皺著眉頭的費舍爾和兩位巨魔種,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疑惑地問道,
“我...我是怎麼了?”
可可利亞瞥了躺在地上的瓦倫蒂娜一眼,隨後站起身子來,冷聲道,
“人類,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竊取鳳凰血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竊取鳳凰血來此是為了什麼,但我還是奉勸你們放棄,你們的目標是不可能達成的。梧桐樹內的秘寶和秘密是鳳凰們全體消亡都帶不出來的東西,你覺得憑你們這些詭計就能成功嗎?我們等待的是我們宣誓效忠過的鳳凰,而不是卑劣的小偷...”
瓦倫蒂娜張了張嘴,隨後開口解釋道,
“我並不為了梧桐的寶物而來,梧桐樹內有蔓延的詛咒不是嗎?我們是來解決詛咒的,我也想因此擺脫早夭和殘疾的苦痛,我...”
可可利亞聽到瓦倫蒂娜的話語剛剛想要開口,費舍爾卻已經先一步看著瓦倫蒂娜說話了,
“瓦倫蒂娜,聽我說...我、海迪琳包括你的家族都曾經以為,你們的短夭和遺傳病都來源於梧桐樹內未解決的詛咒,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樣。鳳凰血自始至終就沒有融入過你們的血脈裡,它是被惡魔用某種手段強行植入進去的,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瓦倫蒂娜的童孔一點點縮小,但費舍爾還是將接下來的話語給說完了,
“這意味著,即使我們將樹中的詛咒解除,鳳凰血依舊會折磨你們原本屬於人類的肉體,直到圖蘭家族的人全部死絕為止...但不要放棄,可能梧桐樹內會有其他的解決之法呢?”
不知為何,費舍爾此時此刻那不斷思索解決方法的大腦中忽然出現了生命補完手冊】的身影,如果他能擊敗厄爾溫德奪得生命補完手冊,應該有辦法解決瓦倫蒂娜孱弱的人類身體問題...
耳邊,完靈魂補完手冊帶來的低語聲又開始悉悉索索起來,仿佛就在費舍爾的身後,許多或真切、或焦急的身影正在催促他,趕緊去將厄爾溫德懷中的生命補完手冊給搶過來,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救瓦倫蒂娜。
“生命補完手冊啊,生命的知識,很重要!”
“靈魂和生命你都將精通,你可以重塑她,將她變成你最想要的樣子,這樣還不夠心動嗎?”
“鳳凰血還不夠,加一點其他的血也可以...”
即使耳邊的聲音正在加大,但費舍爾卻依舊表情不變,不為所動,隻是安靜地看著瓦倫蒂娜,不希望她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放棄,哪怕前麵隻有一點點希望。
瓦倫蒂娜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費舍爾,剛才她隱隱約約聽見的、那位巨魔所說的“兩個月”,聽起來就是她還剩下的全部壽命,而這是無論如何努力都所不能改變的。
“我...那...”
她喘息了好幾下,怎麼出口都感覺會帶一點哭腔,怎麼出口都構不成完整的句子,直到好幾秒之後,她才忽然閉上眼睛對著旁邊的巨魔們說道,
“兩位巨魔長老,我...我們所來不僅是為了我能...能重新變得健康,費舍爾是為了解決樹內蘊含的危險而來的,他也有這樣的能力能解決的...如果隻是為了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財寶或是我能擺脫詛咒,也請將印記交給他。”
埃姆哈特看著躺在地上已經儘量保持平靜的瓦倫蒂娜張了張嘴,最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安靜地彆開了目光。
旁邊的可可利亞輕嘖了一句,說道,
“即使是如此,我們也...”
“哎,先彆急,可可利亞,你難道忘了月公主留下的口令了嗎?他讓我們等待的是‘鳳凰血脈’,而不是另外一位鳳凰。在這個意義上,隻要是有鳳凰血的人,哪怕隻是一個人類,都應該是月公主下令讓我們等待的人才對。”
“達力烏烏,你!”
就在這時,那站在身後握著臻冰卷軸的巨大女巨魔走上前來,盤腿坐在了瓦倫蒂娜的旁邊,對著惱怒的可可利亞眨了眨眼,將臻冰卷軸放在了瓦倫蒂娜的旁邊,
“月公主的抉擇不會錯,我也能看出你們並非惡人,並非覬覦樹內珍藏的寶物或秘密...而且,關於一點點長者的建議就是,不要開心或是絕望得這樣早,你看,當初我娶可可利亞的時候就可開心了,全聚落最美的男巨魔被我娶到手了,結果你看嘛,現在一天天不是被打就是被罵的,高興得太早了...”
“啪!”
可可利亞一下子將手中的枝條扔在地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抱著手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大殿,達力烏烏則撅了撅嘴,無奈地說道,
“無礙,之後我回去哄他的...我的意思是,小姑娘,彆放棄得這樣早,鳳凰們是創造了奇跡的種族,再壞的結果無非是死亡,你現在已經能預料到。那麼不妨就進入梧桐樹吧,如果在裡麵真的能找到其他解決之法呢?”
瓦倫蒂娜聽到了達力烏烏的話語之後,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就在身旁的費舍爾,她輕輕伸出手拽住了費舍爾的手,隨後輕輕將那臻冰卷軸拿了起來,寒冷的礦物感受到了鳳凰的血脈逐漸安靜下來,
“你說得對,謝謝,我現在是不會放棄的...哪怕我的結局已經注定,我也有勇敢走到那裡麵對它的勇氣。”
在她的手中,臻冰卷軸緩慢打開,隨著寒光一點點散亂,在場的兩人一書一巨魔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卷軸中的月公主遺旨。
隻見,卷軸上,用古老的北境語寫著,
“鳳凰血脈,與同行者行聖婚後,方能得印入樹。”
費舍爾滿臉黑線,達力烏烏猥瑣地摸著頭笑了起來,埃姆哈特默默閃動著金光,不知道是不是在腦內編輯著某種莫須有的名單。
隻有瓦倫蒂娜呆呆地張著嘴,臉上的紅潤一點點蔓延,直至將整張白皙的小臉都覆蓋為止,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