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喂,醒醒,小唐澤。”
“...唔,爸爸,我好困。等會再叫我,來得及去學校的...”
“......”
迷迷湖湖的唐澤明日香翻了一個身接著想要睡回籠覺,但僅僅是一秒她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神智立刻清醒了不少,猛地一下坐起了身子來,看向自己的身邊,正蹲著那看起來頗為無奈的鯨人種鉤吻,嚇得她退後了一步,開口說道,
“啊!抱歉...我睡迷湖了,鉤吻先生。”
“沒關係,喏,把這個給吃下去,之後可能會用得到。我們已經到樹大陸了,不過還沒天亮,你再休息一會也沒關係。”
“哦...哦。”
唐澤明日香接過了鉤吻遞過來的語言凝膠,在他的指引下將那透明的凝膠給吸入腹中,隨著她的腦袋一點點泛起晶瑩的紋路,這樣她的語言就能被其他人給聽懂了,同時也能理解其他種族的話語了。
其實就如同腦魔種一樣,隻要在場的人有一個人吃下去就可以保證整個團隊的交流順暢,但為了避免有人落單或者其他特殊的意外出現,赫來爾還是為每一個人都準備了這樣的東西,反正米迦勒天使大抵是不缺這些東西的。
唐澤明日香就如同生生咽下了一捆薄荷一樣,從胸腔到大腦都涼得厲害,她呼了幾口熱氣才緩和過來。
鉤吻在給了她東西之後就去了另外一邊,此時此刻,唐澤明日香也終於有機會打量起了四周,他們似乎降落在了一片茂密的原始叢林之中,旁邊的大樹粗壯而高大,動輒便有二十三十米之高,鬱鬱蔥蔥的青翠樹葉間隙唐澤明日香才能看見外麵剛蒙蒙亮尚處於清晨之前的昏沉,以及那巨大的、正在由半透明向金色變化的世界樹。
這極富衝擊力的畫麵瞬間將唐澤明日香從她過往十七年的普通人生活中完全拽出來,直到此刻她落於大地,兩個世界的不同感才完全顯現出來。
她愣愣地坐在原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隨後從地上坐了起來,在這一片安靜祥和的叢林之中,米哈尹爾正坐在地上對樹大陸的地圖研究,大致確認了一下他們現在的位置,而赫來爾則不知所蹤,似乎對比起來米哈尹爾才更像是這個“祝壽”隊伍的領隊。
“米哈尹爾先生,早上好。”
“嗯,早上好。”
米哈尹爾正在用帶的杯子煮水,頭也不抬地回複了她一句,而遠處的鉤吻正貓著腰在河邊打量著河流的走向,在確認這條河能通向海洋之後,他將懷中的信封給取了出來放入了水中。
“鉤吻先生,你在給你的家人送信嗎...這樣丟在水裡它能自動回去嗎,怎麼做到的?”
唐澤明日香蹲在了河流邊上,看著那沉入水中的信封不僅一點沒有被水流揉皺,反而迸發出了一點澹澹的藍色熒光,而後被河流裹挾著朝著前方而去,
“我在上麵加了一些我們鯨人種獨特的標記,我們鯨人種能聽到很多彆的生物聽不到的聲音,因此甚至可以與大多數海洋裡的非智慧生物交流。”
鉤吻拍了拍手站起身子來,笑著對唐澤明日香解釋道,
“在很早之前,我的祖先就曾經訓練過這些生物來使得我們的生活變得十分便利。比如我,我就經常訓練一種叫做海清蟹的生物來當坐騎,是一種很大很友善的螃蟹。等之後如果有機會可以送你一隻,騎上去很拉風的!”
“......”
唐澤明日香的表情有些勉強,即使是對她這位異世界人而言騎一隻很大很大的螃蟹當坐騎也有點太奇怪了,恐怕隻有和鉤吻先生一樣腦回路清奇的家夥才會喜歡這種東西吧。
她笑了笑,搖頭婉拒道,
“這個還是...對了,鉤吻先生,費舍爾先生在哪裡呢,我怎麼沒看見他?”
“哎,我的妻子也不喜歡那些螃蟹,但我覺得...算了,不說這些。費舍爾的話,他好像一個人在那邊,不知道在乾一些什麼,隻說是有些事情要忙而已,你去看看吧。”
“哎,好。”
唐澤明日香站起身子來,朝著鉤吻所指的方向慢慢走去,終於在一個大樹蔭庇的角落處看見了費舍爾藏得極深的半截身體,當然,她看見的肢體上亮起極其明顯的魔力回路的費舍爾,他似乎正在鐫刻著什麼...在一片葉子上?
在唐澤明日香的打量中,她看見了費舍爾的刻刀精細地、準確地落在每一寸輕薄脆弱無比的樹葉上,落下了一道不明亮卻散發著詭異波動。
“冬...冬...冬...”
“有事?”
不知為何,唐澤明日香的耳邊好像響起了她的家千手寺中父親常敲的清脆木魚聲,可下一秒,她立刻被眼前費舍爾的話語給打斷了思緒,她連忙站起身子來,眼前的費舍爾已經停止了鐫刻魔法,將樹葉用自己寬大的手掌有意阻擋起來。
唐澤明日香讀出了他肢體語言上的遮掩,一下子失了分寸,覺得是自己不提前打招呼的注視冒犯到了費舍爾,於是連忙道了歉,
“抱歉...我隻是,剛才看到了費舍爾先生身上亮起的...靈魂?”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費舍爾也意識到可能自己剛才的遮掩有些生硬和不近人情,於是將那片樹葉放在了兜裡,看向了自己手臂上一點點熄滅的魔力回路,點頭道,
“沒錯,你的身上也有,那天晚上你見過。”
“唔,費舍爾先生那天晚上是不是說過...我的靈魂和這個世界的人類並無偏差,但為什麼費舍爾先生的魔力回路看起來這麼奇怪?”
“......”
費舍爾沒料到她會注意到這種偏差,畢竟她應當算是一個對這方麵完全不了解的外行人,沒想到她會有如此細膩的觀察力,猶豫片刻,費舍爾沒有過多做解釋,他隻是說道,
“我和其他的人類有些不太一樣,不然我就不會比他們要強壯那麼多了。但除我之外的人類的魔力回路都與你相同,而每一個種族的魔力回路都不一樣,這象征著他們靈魂的不同。”
“這樣啊...”
唐澤明日香明顯還是一頭霧水,但費舍爾沒有多講的意思。
並非是他對知識過於吝嗇,不然他之前就不會大方地教拉法埃爾和茉莉魔法了,他真正擔心的是針對於轉移之人的一個問題。
囈語。
之前他就曾知道轉移之人都曾遭受過來自於世界之外囈語的蠱惑,因此獲得了補完手冊上記載的禁忌知識,他不能確定這些囈語盯上轉移之人的具體過程,但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是當時靈魂補完手冊失控時耳邊出現的幻聽那樣簡單,那是他讀取了禁忌知識導致理智降低引發的後果,而不是賜予禁忌知識的囈語本身...
在他搞清楚這件事情的原理之前,他實際上打算和唐澤明日香保持一個禮貌的距離,畢竟命運之事實在是太過於玄妙,無論怎麼解釋都有餘地。
正麵看來,有可能正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帶來了這個時代還不存在的魔法,從而催生了“魔法卿”的誕生,形成了一個時間閉環;反麵看來,這是不是又是一個機會,是自己可以矯正那引發後世諸多災難的機會。
總之,無論是蕾妮或者自己都對這玄而又玄的命運規則知之甚少,至少當下,做的事情越少越好。
唐澤明日香無法知道他此刻的想法,還不成熟的年輕女孩還在糾結於剛才自己貿然過來的動作是否冒犯,女性天生的敏感讓她感受到了費舍爾那極其微弱的一絲疏遠,但卻不知道它的具體來由,當然也沒辦法說一些什麼緩解這種感覺。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費舍爾,耳邊剛才響起的木魚聲就如同她心跳加速時響徹耳畔的幻覺,而就在她還想要說一些什麼的時候,身後的樹上忽而傳來了一聲極其舒適的聲音,
“啊,不得不說,樹大陸的空氣還真是清新啊。地麵上的太陽也比聖域要好看不少,不錯不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