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房間分配非常簡單,除了赫來爾之外,一個人一間獨棟客房。
赫來爾這個瘋子不知道要乾什麼,說是要出去透透氣,明天早上再回來,然後一個人就走入夜色之中慢慢消失不見了。
她是神話種,也輪不到其他人擔心她,甚至費舍爾還要主動為其他人默哀,畢竟以這個樂子天使的性格看來,她說出去透氣可不止是透氣這麼簡單。
唐澤明日香和費舍爾他們互道了晚安之後便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木床上的被褥齊全,躺著頗為舒服。
她就這樣呆呆地躺在了床上,看著房間中的燭火自己獨自一人發著呆。
她現在的確是有一些迷茫了,這種不合群的感覺讓她頗為不適,就像是她一個晚上就從高中肄業進入職場,擔任起了彆人幾十年才能堪堪負責的項目那樣。
或者說,此時此刻的壓力比那樣還要沉重。
她想著想著就有些難過地側過身來保住了旁邊的被褥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一邊用手捶打著被褥一邊悶聲道,
“什麼高中生拯救世界,都是騙人的...”
她將整個人縮在了被子中,此時此地,夜深人靜的被褥中,仿佛隻有在這裡她才能真正安靜下來一些,表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來。
人類在這個世界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其他恐怖的生物有著超乎自己想象的能力,之前發生的一切甚至都不能用科技來解釋與複原,更彆說自己還是人類群體中最普通的那一款。
自己在學校中的課業都沒辦法好好完成,也沒有什麼突出的特長和本事,為人處世就更不必說了...
米哈尹爾先生懂得很多,還帶了很多未來那麼厲害的科技過來;自己什麼都沒有,帶來的女子高中生校服還被那奇怪的天使玩具給腐蝕掉了。
那為什麼,會是自己穿越過來而不是彆人穿越過來呢?
唐澤明日香愈發地覺得迷茫了,可能這個問題她不止一次這樣問過自己,或許隻是命運使然,穿越的名額隨機地砸到了她這個倒黴蛋的身上而已。
唐澤明日香當然沒有拒絕的份,她也努力地想要讓自己在異世界的生活變得順暢。
往好了想,至少她是幸運的,身邊目前遇到的夥伴都很友善,也很可靠,不然如果自己轉生到樹大陸或者聖域的奴隸區域的話一定會過得很慘很慘。
隻是在這樣夜晚裡,她還是會有一些幻想。
比如自己和動漫中或者中的女主角一樣是有特殊的能力的,就像是《美少女戰士裡的自己能夠變身成為魔法少女什麼的,要麼,自己或許有駕駛二號機的天賦?
唐澤明日香就這樣幻想著,想著想著,她忽而主動從被褥中探起了身子,好像剛才思考中的唐澤明日香忽然過了一個靈感,注意到了某個在這個世界曾經聽到過的名詞。
好像...
費舍爾先生是不是詢問過鉤吻先生魔法存不存在來著?
費舍爾先生不是轉移之人,但又似乎和鉤吻先生這個本地的鯨人有些不同,他是從哪裡來的呢,為什麼會這麼強壯呢?
難道是因為他所說的那個“魔法”嗎?
那自己能不能找費舍爾先生學習學習魔法呢?
這樣自己好歹...不會這樣沒用什麼的。
但忽然,她又想到了自己曾經感受到的那一抹疏遠,她有些遲疑,害怕自己詢問了被拒絕又會尷尬...
“唔啊啊,好糾結好糾結啊!”
唐澤明日香自己都覺得有些矯情了,她再次將腦袋悶在了枕頭裡,下定決心明天早上就要去找費舍爾先生問一問這件事情,如果被拒絕了也沒關係。
大不了...大不了就尷尬一下...
她趴著趴著,忽而覺得胸口處有什麼硬硬的東西咯了她一下,疼得她吸了一口涼氣立起身子來,她伸手一模,卻發現原來今天早上赫來爾遞給自己的刻刀還放在自己的兜裡,那鋒利的刀口嚇得她臉色一白連忙扔了出去。
“我...我剛剛差點就被這東西捅了?”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渾渾噩噩與愚蠢給氣到了,唐澤明日香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清醒過來,熄了燈側過身來準備睡覺。
明天,明天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如此想。
隨著黑暗將整個房間包裹,外麵幽暗的月光從木製房屋的間隙處一點點滲透進來,在地上連綿打出了一連串月色的清輝。
清輝的儘頭處,那躺在地板上的刻刀頂端被月光照耀,點綴出了一抹些許耀眼的金屬光彩。
唐澤明日香閉上的眼睛被那光彩晃了晃,於是便有些嫌煩地伸出了手將那刻刀握住,準備將它放到月光找不到的地方去...
“冬!冬!冬!”
倏忽間,唐澤明日香毫無意識到,耳畔那空洞悠遠的木魚聲又再次響起...或者說,那木魚聲一直都在她的耳畔,隻不過她一直沒注意到而已?
隻是在那刻刀入手的一刹那,唐澤明日香的腦海中忽而回想起了之前費舍爾坐在大樹前麵鐫刻魔法的畫麵。
當然,現在的唐澤明日香並不知道費舍爾在乾什麼,隻是在她的印象中,她看到了費舍爾亮起的魔力回路,還看見了那在樹葉上閃閃放光、頗為詭異的魔法紋路。
夜晚中,那明明隻看了一眼的紋路不知為何就像是烙印在了她的大腦之中一樣,隻是隨意回想,記憶便變得發熱滾燙,使得那詭異的紋路、費舍爾鐫刻紋路的手法曆曆在目地不斷浮現在眼前。
“那會不會...就是魔法呢?”
她的腦海裡,天馬行空地蹦出了這個想法,但又無法絕對肯定費舍爾在乾什麼。
也許自己應該明早去問問費舍爾先生當時他在乾什麼,或者,自己現在就可以驗證一下,費舍爾先生究竟在乾什麼?
唐澤明日香握著刻刀吞咽了一口唾沫,她轉過身來看向床鋪旁邊的木製牆壁,如同在聖域中的牢房那樣,她一邊回憶著費舍爾的動作一邊立起了手中的刻刀。
她甚至連鐫刻魔法需要魔法材料來穩定都不知道,她連那些紋路的具體含義是什麼都不知道,她連魔力回路亮起的含義都不知道是什麼...
但當她輕輕將刻刀放在牆壁上時,隨著她抑揚頓挫地滑動起刻刀時,她的魔力回路首先亮起,隨後,她好像感受到了整個世界的幽深。
“冬!冬!冬!”
費舍爾之前在樹葉上鐫刻的那極其微小的、用來練手的魔法的風】環首很快被她完美地複刻了出來。
......
......
另外一間房間中的費舍爾沒有唐澤明日香那樣繁重的心事,即使是有,也隻是在想那些與自己關係匪淺的淑女。
他現在全心全意都放在了如何擺脫死亡上,也會考慮一點點關於擺脫死亡之後的一點小小的展望。
現在四大滅世預言都被自己妥善解決,他的確該想一想之後的事情了,比如當那些淑女發現彼此的存在之後將會如何。
貪婪的費舍爾當然不可能放棄任何一位淑女,或許有時主動承認自己的邪惡與貪婪反而是一件好事,這樣他才能大言不慚地宣稱不想要放棄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半推半就不是他喜歡的風格。
總歸而言,費舍爾認為目前的矛盾還是很好解決的。
蕾妮基本不會摻和,拉法埃爾在南大陸發展,成立新龍廷的事情就夠她忙的了;艾利歐格生性慵懶,或許即使知道自己與其他女性的關係也不會在意;茉莉一直呆在海底,不可能知道彆的女性;阿拉吉娜已經有了一些預防針,暫時不會爆發。
自己需要在瓦倫蒂娜蘇醒之前注意一下那情報網遍布世界各地的史來姆們,還有尹麗莎白,這個自己感官極其複雜,又愛又恨的初戀,自己又該如何對待她。
簡而言之,優勢在我。
想到此處,費舍爾忽而微微一愣,他隻是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如此渣了,竟然能大言不慚地將自己留下的情債擺上了台麵,還有條不紊地分析起了其中的矛盾厲害了呢?
他有些慚愧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但說不清楚到底是反思還是沒反思。
如果可以,他想要亞人娘補完手冊給自己的繁衍能力好好反思一下,再這樣下去,恐怕拉瑪斯提亞神祇的生命權能都要易主給自己了。
“嗡...”
就在這萬籟俱寂,費·渣男·舍爾在內心中反思的時候,他的靈魂忽而敏感地感受到了魔法的波動。
他微微一愣,隨後摸了摸自己懷中鐫刻好的練手作品,自己已經是老手了,除非啟動魔法的時候,否則絕對不會散發出這樣的波動來。
是彆人在鐫刻或者使用魔法?
可鉤吻不是說現在的人類還不會魔法嗎?
母神也應該還沒有降臨人世間才對...
費舍爾警惕地從床上站起身子來,拎著自己的流體劍來到了門外,順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世界會向波動向外看去,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那熟悉的魔法波動並不來自於外側,而就來自於自己隔壁的房間,那間唐澤明日香休息的房間。
不會吧?
費舍爾挑了挑眉,默不作聲地將她沒有上鎖的門扉推開,順著那幽深晦暗的月光,他清晰地看見了穿著一身白袍的唐澤明日香安靜地側躺在床上。
如同那天晚上在聖域默默哭泣那樣,她側躺在床鋪上麵朝牆背對自己,單手拎著一柄刻刀,渾身的魔力回路都亮了起來,她微張著嘴,專注地描摹著大腦中曾經看到過的圖像,那個魔法紋章。
但鐫刻魔法並不是隻是描摹圖桉就能做到的事情,這其中的關隘複雜,涉及到對魔力的感知、魔力量的輸出和對魔法穩定性的掌控力...
但她,能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些。
唐澤明日香專注地舉著刻刀一點點地刻畫著魔法,專注到連費舍爾什麼時候已經進入了她的房間都全然不知,她身上的魔力量並不算多,正在以較快的速度消耗,但鐫刻完眼前這個魔法顯然是綽綽有餘了。
他默默地關上了身後的房門,眼睛中閃過一點意味不明,但卻沒有貿然打斷她的鐫刻過程,因為對於初學者而來,這可能引發魔法事故。
他將伸展出來的流體劍收回懷中,默默地來到了她的床前,看著她將魔法一點點刻上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