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卻發現自己沒辦法聽到自己說的話,也沒辦法感覺到自己的嘴巴在哪裡,如何運動的。
就在他想要感受這些感覺的時候,他到身上又長出了耳朵和感受的神經。
也直到此刻他也才發現,自己好像長得太多了。
“我...”
他渾身上下都長出了嘴巴和耳朵,一說話全身上下的嘴巴都在開口,如雷鳴一樣的聲音被他身上的幾百隻耳朵所捕捉到,把他的意識震得生疼。
腦海裡,似乎是厄爾溫德的聲音再次響起,提醒了費舍爾,
“你要得太多,大過了你的實際需求。”
“我隻想要一張嘴巴,兩隻耳朵就夠了...等等,好像他們長我的腳上了。”
“長在哪裡根本無所謂,隻要你想,它們長在哪裡都可以。”
費舍爾微微一愣,嘴巴和耳朵也隨之一點點挪動,回到了自己的臉上。
“這就是,生命補完手冊知識帶來的力量?”
厄爾溫德的聲音表達了肯定,她說道,
“還記得那個登山客麼?當他攀登第一座山時,他用人類的身體登上了山頂。但當來到第二座山時,人類的身體卻已經無法負荷他的攀登,於是他便改變了自己的外形...
“現在你索求的隻是攀登第一座山時的需求,你需要的是聽和說,都是人類的聽和說。離得遠了便聽不見,說得久了,嘴就會乾,這都是人類器官的限製。
“這意味著,即使你將它們發揮到極限,也無法滿足你階位越來越高的需求,無法滿足你攀登第二座山。”
費舍爾思考著,很快,他模湖不清的身形一點點變得清晰,他變回了黑發的納黎卡度混血的外貌。
但也僅僅如此,即使再英俊,用著這副身軀,他依舊隻是一個零階位的人類。
他看了一下自己長滿了肌肉,但在他神話階位的眼光看來依舊無比脆弱的身軀,不禁疑問道,
“但我先前已經進入了神話階位,我卻依舊保持著人形,還用它做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看起來完全沒有限製,這和你說的難道不矛盾嗎?”
“你體質上的增強來源於哪裡?”
“來自...”
聽著厄爾溫德的反問,費舍爾倏忽欲言又止。
是了,自己的體質加成是來自亞人娘補完手冊的。
了靈魂補完手冊之後,他曾一次不止地懷疑過亞人娘補完手冊加成的怪異。
沒有任何混亂,其加成好似是憑空而來的,雖能證明其神異,但這個加成是否與其他手冊的等效卻也猶未可知。
現在經由厄爾溫德提醒,費舍爾也皺起了眉頭,
“你是說,那本補完手冊的生命層次加成並不是正常等效的加成?”
“沒錯,你的加成並不完整。即使你擁有的補完手冊很特殊很強大,但它依然無法替代其他補完手冊。”
費舍爾沒有應聲,隻用“想”出來的器官看向四周,沒發現厄爾溫德的身影,他便隻好對著空氣問道,
“生命補完手冊的至寶到底意味著什麼?你從阿加雷斯那裡發現了什麼?”
厄爾溫德的聲音依舊平靜,她隻道,
“我們是敵人,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隻要你不找到至寶】,你便永遠不可能完全生命補完手冊。
“當年的我為此桎梏停滯了如此之久,找尋和研究了如此之久才找到一點端倪,為什麼我要直接告訴你呢?”
明明她的聲音平靜毫無起伏,但費舍爾總能聽出一點幸災樂禍來。
他便反問道,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的確是這樣,但是,你用靈魂補完手冊把我的一部分給吃掉了,你還記得嗎?”
“這麼說,你在我體內生根發芽了?”
“你吃掉的晚餐會在你體內生根發芽嗎?”
“我吃掉的晚餐不會和我說話。”
“但你會回味它的味道。”
“你是說我在回味你的味道?”
“嗬嗬,看來你的那本亞人娘補完手冊選擇你真的是命中注定。”
“......”
費舍爾無話可說,隻能說進入自己靈魂的厄爾溫德實在是太了解自己了。
他不再追問這一點,隻是神情有些凝重地看著四周的幽暗。
因為如果沒有至寶的線索,無法完生命補完手冊,那麼他就相當於隻有靈魂補完手冊,隻能進入十六階位,又如何與兩位惡魔抗衡呢?
“卡卡卡!”
也就在這短暫的安靜之中,四周幽暗的空間卻一點點破裂開來。
一抹澹澹幽香彌漫而出,將費舍爾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你該走了,費舍爾。”
厄爾溫德如此說道。
“你還會再出現嗎?”
“我已經死了。”
“你說得對。”
費舍爾站起身子來,他現在的思想十分空靈,他還未完全消化那些吞下的知識。
他還要回到現實去麵對難題。
但也就是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厄爾溫德的聲音卻又響起了,
“你遇見過安娜,她就是未完成的至寶,你知道她是如何形成的,你也看見過植肉。如要至寶,便舍棄掉善良。如要違背規則地攀登,便要褻瀆生命...這,就是混亂。”
“......”
混亂麼...
直到此刻,他才開始思考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界外的混亂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那些轉移之人?
他們應該隻是混亂的征兆而已。
瑪格麗特也聽到過那些“聲音”,唐澤明日香在被瑪格麗特背叛之後,她的身上也有那些猩紅色的力量...
這個問題促使著費舍爾開始回想,回想當時在聖域發生的一切。
但也就是同時,厄爾溫德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等等,你在想什麼,你忘了你的意識還在知識裡沒有抽離,快點離...”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費舍爾的身體已經再一次在他回想的意識之中開始變形。
“咕嚕嚕!”
他不斷變化著,一會因為回想到桃公而想要變為精靈種的外形。
但此刻,他的生命卻已經抵達了極限,無論如何都無法複刻神話階位的偉大,隻能變成模湖不堪的拙劣模彷。
天使呢?
此刻,感受著這桎梏的費舍爾腦海裡陡然浮現出了赫來爾的身影。
他卻忽然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完全停滯,好像無法模彷,好像自己從未見過她一樣...
她笑吟吟的表情在腦海裡愈發深刻,但費舍爾卻覺得前所未有地遙遠。
“赫來爾!?”
他不自覺地呼喊出聲,想要用聲音拉進彼此的距離,卻未料到那抹幽香越來越近,眼前的光亮也越來越盛。
下一刻,一張絕美而擔心的臉龐便撞入了他的全部視野。
她氣喘籲籲地看著費舍爾,似乎沒料到他會喊出一個陌生的名字,而且直覺告訴她,這是個女人的名。
她的背後,埃姆哈特被嚇得躲了起來,似乎被他的這聲被嚇得半死。
蕾妮愣愣地看著費舍爾,連擔心的話都忘了說,隻是突然問道,
“赫來爾...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