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
“你不是...女性...沒辦法...賜予你...我強大...的...特性...但連接...能增強...你靈魂...的魔力...你...可以...使用...更強大...的魔法...但如若...依然...不敵...在夜晚...隨時...聯係...我們...如果你...改變了...主意...”
費舍爾看著雙手上明亮的魔力回路,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話。
但雙魚已經不想再和他說更多的話語了,周遭星星魔法的能量越來越黯淡,其中模糊顯露出靈界與雙魚模糊形象的霧氣也變得愈發朦朧,要立刻透出現實夜晚的色彩來。
在那魔法即將要消散的前一刻,雙魚那幽幽亮著光芒的複眼依舊漠然,漠然之中悠悠地傳來了她的告彆,
“再見...魔女...費舍爾...嗬嗬...”
“......”
霧氣陡然消散,露出了怔愣在原地的費舍爾。
外麵的埃姆哈特立刻飛了過來,擔憂地看著他說道,
“費舍爾!你沒事吧,剛才那個什麼鬼魔法亮起之後就把你給吞進去了,而且周遭還有很多空間亂流,我甚至都看見夾縫的光芒了。還一去就去了那麼久,你見到那什麼混沌...咦,你身上的魔力回路怎麼怪怪的?”
書爵士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存在,他一眼就看出了費舍爾身上的魔力和進入魔法之前有很大的區彆,原先他還以為是費舍爾遇到了什麼危險,例如被混沌種的意識和力量給汙染了什麼的,但越看,他卻越發覺得費舍爾現在身上的魔力的性質有些眼熟。
他書封上的表情稍稍一滯,上下打量了費舍爾一圈,隨後嘀咕道,
“你也沒啥變化啊,作案工具也沒被沒收,該不會...你的特性是啥?”
費舍爾黑著臉將一副作怪模樣的埃姆哈特給抓在手心裡,說道,
“什麼叫我去了那麼久,我不是就進去了十幾分鐘嗎?”
“誰說的,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了!”
聞言的費舍爾微微一愣,他抬頭一看,卻發現來時還剛剛傍晚的天色如今月已至中天,顯然事實和埃姆哈特所說的一致。
現實裡麵的時間規則與靈界內的不一樣麼...
他將埃姆哈特給放開,隨後轉頭打量了四周一圈,卻沒看見死亡卿的身影,不由得問道,
“那家夥人呢?”
“哦,他啊,他喝醉之後就隨便找個地方去睡覺了。他不想再去龍廷裡麵了,裡麵人太多,他不太習慣...他說,要出發的時候你叫他就行,他會來和你彙合的。”
說著說著,埃姆哈特又飛到了剛才死亡卿待著的那棵樹上,用嘴巴十分嫌棄地叼著一根木質的口哨飛了過來,那似乎就是用來聯係死亡卿的東西。
費舍爾伸手接過了那都快要被盤包漿了的木質口哨,上麵有著一股奇奇怪怪的脂肪香油的味道,也難怪埃姆哈特會如此嫌棄它了。
他將口哨收入了兜裡,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上愈發明亮的月亮,轉過頭朝著龍廷緩緩動身,
“我們走吧。”
“哦...對了,你在裡麵遇到了混沌種?從他口中知道了什麼嗎?”
“知道了挺多內容的,等回去再和你說吧。”
“嗬,那你最好現在說,我可不想滿懷期待地等著回去,結果你還沒講一個字,我就被一位臭著臉的紅鱗龍人種給趕走了。”
“......”
費舍爾啞然失笑地看了一眼旁邊逼逼叨叨的埃姆哈特,此刻的他們正站在南枝山脈的最南端,也是能俯瞰龍廷的位置。
此刻的紅龍廷依舊燈火通明,而最引費舍爾注目的卻是此刻他們所站位置的山腳處。
那裡,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也正懷著對未來的未知,於深夜中舉著火把開始進入南枝山脈,趕赴前線迎接即將到來的人類聯軍。
軍隊的數量很多,南枝山脈對人類聯軍是天險,對後方紅龍廷的軍隊而言同樣是這樣,因而他們需要分批次地跨越險峻的山脈抵達南枝山脈的前線。
這也意味著,留給費舍爾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從今晚開始,他就必須要開始將靈魂補完手冊剩下的內容給全部掌握,然後掌握神話階位的魔法之後趕往惡魔王朝。
......
......
幽暗而無比寬闊的靈界,此刻徒留一片極其安靜的死寂。
在汙染尚未來臨的時候,星星們會日複一日地注視著世界,但這個過程卻並不安靜,正如剛剛費舍爾遇到的雙魚那樣,混沌種們會用美麗的歌聲去記錄現實內發生的故事。
每一位混沌種注視的地方不同,所看見的人物與故事不同,其歌唱的風格與方式也截然不同,由是如此,當時的靈界之中,便滿是此起彼伏的、好聽而神秘的歌聲。
它們互相傳唱著,縈繞在那位從世界之外而來的權柄,幫助祂日複一日地思考,祂為何要誕生,為何要來到這個世界,直到某一天,祂遇到了一位背負著漫長等待的轉移之人。
但如今,因為那可怖的汙染,混沌種全部都四處躲藏,安靜地注視之中卻不再敢歌唱,生怕引起那猩紅汙染的注意。
此刻,靈界之中暫時與現實鏈接景象的星星魔法一點點消散,無垠的黑暗之中,雙魚那明亮的複眼卻一動不動,隻安靜地注視著那消散的瑰麗。
“結束了...”
隨著雙魚的如歌聲一樣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身旁,難以被肉眼所看穿的黑暗之中,一雙雙明亮的、如星辰那樣閃爍的眼睛依次亮起。
也隻有當那眼睛明亮起來的時候,你才能隱隱約約地看清,原來那巨大得如星星一樣的眼睛們也隻是這群混沌種龐大身軀的一部分,大片大片藏在黑暗之中的陰影才是他們的強大本體...
此刻,當身旁其他混沌種的眼睛全部亮起的時候,這一片黑暗瞬間像是布滿了各種顏色的銀河,將那令人心悸的黑暗給暫時驅散了一些。
這光芒照亮了一些旁邊的場景,顯露出了一片破敗的斷壁殘垣,那斷壁殘垣之中隱隱地閃爍著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高維力量,能輕而易舉地抵擋和承接半神及以下的攻擊。
隻不過這似乎來自於某個極其輝煌的文明的造物如今已經破碎而零散,又因為漫長歲月的衰敗,其原本的輝煌也如草芥那樣隱藏在了這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變作了混沌種們暫時的藏身之所。
“他拒絕了,沒有費馬巴哈的賜福,夾縫於我們如天塹,我們進不去,逃不了...要麼,就隻能聽新生的權柄意識的,用她的方法...”
“否...”“否...”“否...”“否...”
在其中一位混沌種的聲音響起之後,其他大多數的混沌種全部對他的提議表達了否決,似乎那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沒有了界域的限製,又因為是混沌種與混沌種的交談,此刻終於不用像和費舍爾交談那樣一個詞一個詞地向外蹦了。
“或者,我們,向更【外麵】逃,從【終極】離開。”
過了好一會,其中一位歌聲更加悲愴而低沉的混沌種開了口,但先前與費舍爾對話的雙魚卻搖了搖她那龐大的頭顱,在黑暗中濺起明顯的光亮波浪,她說道,
“天蠍,終極是關閉的,如牢籠,如鐵壁,隻有外麵強大的,向裡麵送,卻從未有誰逃出去過...就連祂的權柄,也曾經想穿過終極,離開,最後依舊失敗,回到了這裡...”
所有或強大如半神的,或稍弱一些的,十九階位,十八階位的混沌種,全部都安靜了下來,似乎也明白這個方法的不可行。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件事,隻不過他們實在是忍耐不了了,或許還有一點魚死網破和自暴自棄的想法,所以名為“天蠍”的混沌種才會如此提議。
隻是,在沉默了半響之後,又一位混沌種開了口,
“有一個人,逃出去過。”
但很快,又被雙魚打斷了,
“也隻有她一個人而已,天秤...”
“......”
“再等等吧...”
“再等等?”
“會有機會的,我能感覺得到...”
“他不會放棄那個費馬巴哈的遺孤,他很貪婪,卻不會背棄他辜負的,即使要他死。”
“不,是另外的...機會。”
“......”
沒有混沌種再回答雙魚的歌聲,他們隻全部安靜地看向了斷壁殘垣的外側,掙紮著,透過夾縫的封鎖,注視起了現實的一切。
隻是在這沉默之中,這一片幽暗的外側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極其明亮而恐怖的月光。
那月光如水一樣,幽暗的紫色之中迸發著明亮的潔白,互相雜糅之中,那月光很快將混沌種們藏身的這一片斷壁殘垣的外側給照亮,將外麵的靈魂之海給照亮,將更遠處的無數橫亙在這一片不受規則所轄,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空間之中的一切都給照亮...
“嗡嗡嗡...”
遠處可怖的猩紅色霧氣一點點退縮,可這些藏身於斷壁殘垣之中混沌種卻一點不覺得安全,反倒是全部都閉上了星星點點的眼睛,將他們脫胎於靈魂之海的強大身軀給藏匿起來。
同時,他們同時漠然地念誦起了同樣的話語,
“母神保佑...”
“母神保佑...”
“母神保佑...”
在那重複的念誦之中,那潔白而幽紫的月光如潮水一樣緩慢褪去,將這一片天地重新溶為死寂的黑暗。
黑暗之中,那些如星星一樣的眼睛不再睜開,隻再一段交談聲傳來,
“越來越勤了。”
“...再等等吧,會有機會的。”
雙魚的複眼陡然睜開,從中恐怖地呈現出了現實之中龍廷軍隊們舉著火把朝著南枝山脈之中行軍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