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堡大廳的後麵,在牆壁上、架子上,擺放著滿滿當當的各種兵器與盔甲。
從低級一些的,人類的、亞人的、龍人種的盔甲都有,再到高級一些的,沾惹著天使聖物氣息的、精靈草木芳香的盔甲一應俱全。
其中很多盔甲上方不乏沾惹了一些被刀兵砍傷的明顯痕跡,更有甚者還沾惹了早已經乾涸不知幾時的血跡。
比起收藏,其實這些東西更像是戰利品。
每一件盔甲的下方都擺放著一柄或幾柄要麼攔腰截斷要麼整體破碎的兵器,依舊什麼款式的都一應俱全,分彆對應了上方的盔甲,似乎這些東西便是當時這些盔甲主人所持的兵器,但無論是凡兵還是神器,一應被某種恐怖的巨力所折斷,化作了陳列於此的死寂。
“嗡嗡嗡...”
在黑暗中沉積的兵器與盔甲陰影讓費舍爾的耳邊泛起了耳鳴聲,隱隱之中,一點微弱得宛如燭火的光亮點燃了他的側顏,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卻見在這些“戰利品”的對麵,是一個獨特的木架子,上方擺放著三柄兵器。
放在最下方的,是一柄巨大的錘子;放在中間的,是一柄被皮革刀鞘所包裹的彎刀;而放在最上方的,是一柄閃爍著寒芒的漆黑長槍。
中間的那一柄彎刀費舍爾還認得,那就是艾利歐格當初拿著來到納黎的武器。
也就是說,這三柄武器其實都是她所使用的。
而在那呈放三柄武器的後方,是一道細小的、如繩子那般粗細的、從城堡下方延伸而來的火柱。
在這漆黑的城堡後室之中,那火柱發出的微弱光亮正是唯一的光源,照亮了剛才費舍爾的所見。
幾乎是瞬間,費舍爾便被那火柱所吸引了目光,越是靠近那火柱,他便愈發感覺到煩躁,好像是血液都要燃燒起來,想找個什麼東西打一架,甚至是想要將懷裡的埃姆哈特給拎出來抽一頓嘴巴子。
這種看什麼都不爽的好鬥情緒讓費舍爾微微一愣,隨後他連忙深吸了好幾口氣,內心中的那種躁動感才緩解下來了一些。
而即使是神話階位的費舍爾都能感受到這種感覺,更彆說他懷中連普通人類都不是對手的埃姆哈特了。
感受到了不對勁,他便連忙飛了出來,退後了好一段距離,對著費舍爾說道,
“不行了不行了,還是你去吧,我就在外麵等你...這群惡魔的氣息讓我...很不自在,我可不想被他們的力量影響變成瘋子...”
“...好,你在外麵等我吧,我會小心的。”
埃姆哈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往無前的費舍爾一眼,眼神之中似有擔心,但一想到那女的和費舍爾關係也不一般,就算有危險也是精絕的危險,他還擔心個什麼勁。
於是他很快就毫不猶豫地扭頭,一溜煙地就飛出了城堡,去外麵吹風去了。
城堡內的費舍爾慢慢地走向了那在黑暗之中搖曳的細小火柱,離得稍近了一些之後他才發現,從那地底蔓延而來的火柱上不斷扭轉著層層疊疊又好像微不可察的“∞”符號。
這就是對她的封印?
費舍爾也不清楚被封印的魔神們會處於什麼狀態,但聽所羅門所說,在母神施加了封印過後,這裡的一切都變得極其寂靜,所以大概他們是不能離開這裡的,意識也不會很清晰。
而如果魔神們的封印都如艾利歐格這樣,那當初厄爾溫德到底是怎麼對阿加雷斯進行研究的?
靠研究這火柱嗎?
而且,費舍爾也完全不知道先前艾利歐格到底是怎麼靈魂出竅暫時離開這裡的,現在自己又該如何將之喚醒呢...
費舍爾猶豫了片刻,但也就是突然,他好像在眼前的火柱上感覺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是一種仿佛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饑渴感。
“這是...”
費舍爾很快意識到當初艾利歐格到底是如何讓靈魂逃出來的了,因為此刻他在艾利歐格本體上感受到的,是和靈魂補完手冊得到混亂知識之後同樣的副作用感。
他猶豫了一瞬,隨後毅然決然地伸出了自己那愈發明亮的滿是魔力回路的右手,輕輕觸碰在了那搖曳的、如繩子般的火柱上。
在接觸的一瞬,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取感便在費舍爾的手掌處迸發開來。
他有些痛苦地咬住了牙齒,但還是硬生生地支撐著將自己的靈魂力量源源不斷地供入這火柱之中。
火柱愈發明亮,直到上方那不斷縈繞的∞符號也稍稍變得黯淡下來。
費舍爾喘息著收回了自己的右手,隨後仿佛確認一般地再次看向眼前的火柱...
好像,這火柱的光芒變得更加凝實了一些?
費舍爾也不知道,他隻是感覺自己被足足抽取了比十四階位時靈魂水平還要更多的魔力,他已經進入了神話階位,雖然不至於致命,但還是讓他極其難受。
他的靈魂又開始不安分地蠕動起來,但還是強忍著那種同樣的饑渴感,有些猶豫地對著那火柱伸出了手...
下一刻,他的右手竟直直沒入了那火柱之中。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隨後將另外一隻手也伸入了那火柱之中。
在那狹小的火柱裡,費舍爾感受到的全是恰到好處的熱量,他的雙手被包裹在其中,好像此刻,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躁動也逐步安靜下來,緊接著,他好像抓住了某樣實體。
他輕輕一拉,便從那火柱之中拉出了一具逐漸變得凝實的胴體。
他喘息著退後一步,雙手托著從那狹小火柱之中拉出的由靈魂凝煉而成的實體,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了她,可因為在她離開那火柱之後,那火柱的光芒便變得稍稍晦暗了一些,因而費舍爾看不太清楚,隻能用其他的感官去感受她的存在。
此刻,待在他懷中的,是一位不著片縷的美人。
即使是靈魂,她也有著一身標誌性的、經過鍛煉打磨過的小麥色肌膚和肌肉,摸起來的手感既緊實又灼熱。而她的臉龐因為失去意識而稍稍耷拉著,一頭好像被水打濕的紅發及肩長發也披灑下來,順著費舍爾托著她肩膀的指尖穿梭。
她緊閉著眼,規律的一呼一吸之間,從她微微發光的兩腮間的縫隙處帶來一點不算刺鼻的燃料燃燒的味道。
她的臉龐不可愛也不嬌媚,隻剩下了被歲月打磨過的颯爽,於她的額間處、紅色的劉海碎發間,四根扭曲的、如黑曜石一樣的彎角不規則地生長而出,與費舍爾第一次遇見她時的模樣有些許不同,其中隱隱地閃爍著岩漿滋養的紋路光彩...
感受到懷中的溫熱,費舍爾體內那種靈魂空虛的疲憊與饑渴感如被雨水衝刷過後那般一乾二淨。
或許此刻費舍爾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奇怪的愛好,不然怎麼會見到她就覺得神清氣爽,連靈魂的疲憊都能置之不顧了呢?
“艾利歐格...”
這熟悉的呼喚好像是喚醒睡著小貓的鬨鐘,在費舍爾的話語響起之後,他忽而感覺到懷中的人突然顫動了一下,隨後,她閉著眼睛,腦袋卻好似不受控製地朝著費舍爾伸了過來,嗅了嗅他的味道。
“嗅嗅...”
片刻之後,好像是聞到了什麼好聞和熟悉的氣息,她依舊閉著眼,從嗓子深處卻傳來了一陣震動的感覺,
“咕嚕嚕...”
她舒舒服服地在費舍爾懷中蹭了蹭,隨後睡眼惺忪半夢半醒地睜開了自己的一隻眼睛,身後那箭頭一樣、帶著微弱火焰的柔軟尾巴也輕輕環繞住了費舍爾的腰肢,隨後“啵”地一聲想要紮入其中,卻因為費舍爾此刻堅硬的身軀而失敗了。
她的眼眸宛如火蛇盤具那樣明亮,但卻依舊帶著濃鬱的困意,她艱難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隨後又猛地打了一個口哈欠,嘟囔道,
“...起猛了嗷,看到我的人身上居然有那個拜蒙的印記,再睡一會叭...咕嚕嚕...”
“......”
她又閉著眼睛準備睡覺,但抱著她的費舍爾卻倏忽渾身一僵,額頭上也因為靈魂的空虛而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對啊,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