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果不其然,那裡原本她自己笨拙地紮出的發型已經變得整齊,而在她的頭上,被隱秘賜福的費舍爾剛剛收回手,還以為她要等上好一會才能發現,結果也就是在下一刻,她的聲音便忽而傳來了,
“謝謝,大哥哥。”
“...不謝。”
費舍爾開了口,埃姆哈特也在打哈欠沒來得及替他轉述這句話,也不知道她是否聽到,隻是在那之後,她便朝著不遠處傳來聲音的方向走去了。
“啊呀,小姐,您已經更換好衣服了嗎?”
“那邊已經要開始了,我們昨天都忘記和您說讓你待在魔法塔裡麵不要回來了...”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兩位來尋的仆人見找到了艾麗西亞便也沒再說其他的,隻是連忙領著她朝著魔法塔的方向走去,這裡其實距離魔法塔並不算遠,因為魔法塔的位置已經靠近了奇特爾市的郊區。
當費舍爾跟隨著艾麗西亞走出密林時,頓時看見了在晨曦之下四處飄揚的、從地麵直直衝入雲霄的魔法旗幟。期間到處飛舞著負責監視的樞機,而在教堂外麵的會場處,奇特爾市的警衛們正在維持外場的秩序。
“各位,請有序地放置祭品,請不要擁擠!”
“嗡嗡嗡!”
樂團的笛聲、圓號與大號等樂器已經開始在調音,會場上方巨大的黃金紋飾與海爾森生前的照片很快映入了費舍爾的眼簾,他站在魔法塔的旁邊還未來得及多打量,四周仆人的竊竊私語聲便突然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了近處,
“是那個受詛咒的艾麗西亞回來了...”
“維萊利小姐不是都不想再見到她了嗎,為什麼還要把她喊回來?是姑爺這樣做的嗎?”
“再怎麼說她也是海爾森大人收養的孩子,這是他的葬禮,她也應該來參加吧?”
“這裡以後隻有我們的維萊利小姐了,一切當然要以維萊利小姐為主。”
費舍爾看向四周,以前的海爾森老師其實是不需要仆從的,這裡是他的老家,許久不回來則更不需要。這些仆從都是維萊利小姐成家之後雇傭的,理論上而言,退休之後的海爾森回來也是依托他的孫女照料,維萊利才是如今這裡真正的主人。
這裡在本質上自從海爾森去世之後已經變成維萊利和她丈夫的家了,看起來與艾麗西亞毫無關係。
艾麗西亞抿了抿唇,她懷裡抱著閉著眼偽裝成一本書籍的埃姆哈特,但卻依舊不太自在,隻好環顧了一下四周,卻依舊看不見費舍爾的身影。
隻是下一刻,又好像有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頭上,如同風也如同還未逝去的爺爺那樣撫摸了一下她,讓她稍稍安定了下來。
她好像,突然對身邊費舍爾的存在有那麼一點點察覺了。
“既然來了,那就快出發去教堂吧,那裡已經準備好了...待會陛下估計就要來了,姑爺和小姐都已經去那裡很久了,我們最好抓緊時間。”
“艾麗西亞小姐,請往這邊來。”
母神教的葬禮一直以來都有贈送葬禮的風俗,還記得先前費舍爾和埃姆哈特去聖納黎的大教堂時下麵就有很多為死者焚燒的信件與物品;而施瓦利在這方麵更是風靡,他們的人民很喜歡在葬禮上贈送家屬以可以存留的禮品來表示慰問,這種風俗甚至在百年以前反向影響了本來沒有這種習慣的納黎,以至於到今天人們舉行葬禮時也會有這樣的行為。
由於艾麗西亞來得比較晚,此時各種權貴的賓客都已經落座,隨後而來則是他們仆人為維萊利他們準備的各種禮物。這種以車乘為單位的禮品由一位或者兩位仆人運送,上方還會擺著母神教的祭品,用文字寫著贈禮的人、慰問的對象以及一些贈語。
艾麗西亞隻好和仆人們跟隨著這贈送禮物的車流進入教堂之中去參加葬禮,而待得這一切禮物都進入其中之後,在葬禮開始前,整個國度最有排麵的女皇才會駕駛著車輦從外場進入再到內場的教堂參加葬禮...
費舍爾跟隨在車隊的中央,一邊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教堂,一邊又回想起了昨夜的那些海爾森老師的筆記,不由得有一些心緒複雜。
隻是在昨夜內容的思考與對老師的懷念之中,他的內心之中突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不知道這種不詳的預感來自哪裡,直到下一刻,他的餘光突然掃向了艾麗西亞和他身前的這輛禮物車上附帶的文字,
“北境,赫爾多爾·圖蘭,贈予偉大的魔法師海爾森·拉卡澤特以及他的家人。”
“帶著誠摯的敬意與遺憾,讓我們緬懷一位偉人的逝去。”
赫爾多爾?
等等,這不是瓦倫蒂娜的老師嗎?
這怎麼會出現他的贈禮,他不是早就...
但他的驚訝還未完全浸透入他的內心,下一刻,在那一行文字之下,還有另外一行更讓他有些頭皮發麻的文字已經撞入了他的眼中,上麵寫著,
“北境,瓦倫蒂娜,贈予費舍爾·貝納維德斯那可悲的前任伊麗莎白·葛德林”
“你該不會在疑惑,先前在信中自稱費舍爾妻子的鳳凰到底是誰吧?或者說,其實費舍爾壓根沒有打算將他成婚的消息告訴你這個身為前任的雜魚?”
啥啥啥?
費舍爾吞咽了一口唾沫,哪怕此刻他正在被隱秘的賜福所包裹他還是不禁額頭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要知道,阿讚羅斯的賜福能防得出混亂神隻的注視和力量,卻防不了親密之人的柴刀啊。
而眼前這送進去的壓根不是什麼慰問海爾森老師家屬的禮品,而是一桶能把他給炸上天的火藥桶!!
不過,瓦倫蒂娜是怎麼不遠萬裡往這裡送這種東西的,難道說是史萊姆?
但是克肯不是已經說過史萊姆無法再進入納黎了嗎?
費舍爾抿了抿唇,還未來得及反應,不遠處,洪亮的號角已經吹響,一陣黃金色的波動帶動了民眾們的山呼海嘯,他們洪聲高呼,
“是伊麗莎白陛下!!是陛下來了!!”
“轟隆!”
有什麼比躺在巨大當量的炸藥上還要更糟的?
當然是此刻,點燃那火藥的火星已然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