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逃(7k)(1 / 2)

亞人娘補完手冊 伊巍蟹 12755 字 11個月前

“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配你很好看。”

城中的飾品店,費舍爾為蕾妮挑選了一枚看起來還不錯的戒指。

南大陸的礦區盛產貴金屬與鑽石,在開拓熱之後貪婪的人類商人便絞儘腦汁地將它們運輸回來,雕琢成閃閃發光的各類裝飾,這類物品深受納黎貴婦們的喜愛。

女人們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當那些飾品的光彩在她們的身上閃爍時,更能襯托她們的美麗。

前些年的時候也因此鬨了一些笑話,因為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商人將某類外表美麗卻不能與人直接接觸的魔法材料給帶回來包裝成為了飾品售賣,結果導致佩戴它們的女性肌膚潰爛,釀就了世紀以來規模最大的訴訟案件。

為蕾妮挑選的是一枚稀疏平常的銀質精雕戒指,剛好由費舍爾佩戴在她的中指上,看起來格外好看。

她心滿意足地伸了伸自己的手指,隨後挽住了費舍爾的手,也不清楚在隱秘賜福的包裹之下,外人看來到底是一個什麼情形就是。

“那下一站就是劇院了,我都好久沒有看納黎的戲劇了,以前我們都還總去來著...”

“是啊,好不容易買了前排的票之後你卻在那裡呼呼大睡,簡直是浪費。”

蕾妮鼓了鼓腮幫子,又用戴了戒指的粉拳錘了錘他的肩膀,嘀咕道,

“向母神起誓,這回我絕對不會睡了!”

“母神不就是你的前身,你向你自己起誓有什麼用?”

“都說了,我不是我的前身。”蕾妮撅了撅嘴,接著又道,“如果我真的是我的前身就好了。”

“怎麼說?”

“嗯,因為祂很無私偉大啊...至少對人類而言是這樣。”蕾妮微笑著解釋了一下,順帶伸手指了指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母神教標識,以及不遠處那恢宏的、巨大的、如今依舊人來人往的聖納黎教堂,“祂能為了人類不惜與諸神們開戰,傳授給人類保護自己的工具,自己卻煙消雲散,這樣的品格一般而言在人類的文化之中不是應該被歌頌嗎?”

“...我不信仰母神,所以,你是蕾妮就好。”

“這樣啊...”

蕾妮牽著艾麗西亞,看了一眼費舍爾,並未多說,隻是興致衝衝地要去買票。

劇院原先都隻有晚上的場次,早上到下午都是演員們休息的時間,但似乎是這些年的劇院規模有所擴大,演員的班底大了也有機會做多場的表演了,甚至於一天的舞台上會上演不同的劇目。

蕾妮抱著小艾麗西亞在售票台前麵思考到底要看什麼劇目,費舍爾則站在他們的身後,打量著那在街道半空之上不時往來的樞機。

他不清楚那樞機的具體公用,維護治安、監視,亦或是伊麗莎白已經發現了他偷跑出來,正在滿城尋找他?

一想到這裡,費舍爾便不可避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一些擔憂起來。

但身後,蕾妮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從對伊麗莎白的揣測之中回過神來,

“彆發呆啦,快來幫忙想一下看哪一篇劇目?《複仇記》還是《巴羅恩將軍》?”

費舍爾瞥了一眼售票台,今天表演的劇目有三個,但實際上因為晚上要返回黃金宮,能選的其實隻有前麵兩個,也就是蕾妮提到的這兩個。

《巴羅恩將軍》是標準的引進戲劇,講述了一個極具施瓦利個人英雄主義的故事。描述了施瓦利古代大將軍奉命抵禦東方來敵的過程,在昏庸皇帝、佞臣讒言而強敵環伺的內憂外患情形之下,巴羅恩將軍最終憑借自己振奮人心的能力與同仇敵愾的勇氣,與手下的軍隊同生死共進退,最終擊退強敵凱旋而歸的故事。

這個故事很老套,有一定的現實曆史背景,對比另外一個《複仇記》而言更家喻戶曉和好懂。

至於《複仇記》,這是納黎的一本頗有爭議的古典名著所改變的故事。

一位王國受到了敵人入侵,導致國土淪喪,遭受亡國之痛。王國的王子獨自一人逃出了故地,並發誓要返回舊地報仇複國。他在不遠萬裡的地方隱姓埋名養精蓄銳數十年,最終決定去往敵國刺殺導致他國家滅亡的皇帝。

一路上發生了許多事,他遇到了同樣逃亡在敵國隱姓埋名、最終嫁人生子組成家庭的妹妹,妹妹奉勸他珍惜自己的生命放棄複仇;妹妹的勸說讓他非常動搖,但他還是繼續前進,卻又在路上遇到了和他一樣臥薪嘗膽許久的故國將軍。那位將軍不僅幫助他,還用自己的生命為他瞞下了差點敗露的刺殺計劃...

於是王子繼續前進,帶著將軍的遺誌接著向敵國王都靠近,要將他被奪走的一切討回。但一路上,他看到了敵國的先進,對比在他父親也就是老國王執政期間的昏庸,這裡顯得那樣強盛而富有生機。在途中,他又遇到了故國的人民,他們如今在此經商,看到了他們在敵國的統治下似乎比在自己父親統治下過得更好,這讓他愈發糾結。

於是他繼續前進,最終來到了敵國的王都,他在暗處宣稱要在敵國公主成年的晚會上將王宮給焚燒殆儘。一夜之間,整個王都都被這位王子弄得風聲鶴唳,他們四處搜查,想要找到這位宛如幽靈一樣來尋仇的敵國王子。

最後費勁千辛萬苦,卻隻在一個秘密的旅館之中找到了他留下的一封規勸敵國國王勵精圖治的信,而王子本人則已經早已離去,放棄了行刺。

這樣一個故事,在納黎的文學史上經曆了不止一次的改編與討論,文學家們、政治家們對於文中的隱喻與觀點爭論不休。

有人說,這個王子是睿智的,因為他能超脫自身的仇恨去追逐大義;也有人說,這個王子隻是假借大義來為自己的懦弱尋求借口。

文中有多處細節暗示了這個王子實在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就連他的複仇計劃都是在妻子的冷嘲熱諷之中萌芽的,在遇到已經安生下來的妹妹勸說之後,他更是萬分糾結,隻是擔心這麼回去會被妻子接著嘲諷所以才硬著頭皮接著向前執行這個刺殺計劃的。

也就是說,可能其實書中描述的敵國統治也就那樣,甚至和他的故國統治沒什麼區彆。隻是因為他的膽小和懦弱,讓他下意識地為逃避找著理由,為現行運行的一切作了美化而已...

不管故事之中的王子到底是一位深明大義的賢者還是一位膽小如鼠的弱者,費舍爾都覺得這種充斥著大量文本的故事恐怕不會適合艾麗西亞這種五歲的孩童,還是那種打打鬨鬨的大場麵更合適一些。

雖然《巴羅恩將軍》從時間上來看可能會晚一些,但費舍爾還是建議選這一幕,

“不然,就看《巴羅恩將軍》吧?”

蕾妮眨了眨眼,回頭看著那上麵的劇目,卻說道,

“時間來得及嗎?這樣可能會很晚才會回去哦,不擔心被伊麗莎白給抓住?”

“快一點的話...”

“要不看《複仇記》怎麼樣?好像是新改編的版本,也不知道演繹得怎麼樣,你覺得呢?”

費舍爾瞥了一眼蕾妮,他其實倒是無所謂,既然蕾妮想要看這一幕,他便也隻好答應。

眼看談妥,蕾妮大大方方地在前麵買了三張靠前的座位,在此稍稍做起了等待,等待觀眾們落座、等待劇目正式開始。

趁著劇目等待的時間,費舍爾看了一眼身邊滿懷期待的蕾妮,還是有一點想要問她的,

“有這麼期待嗎,原先帶你來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期待的模樣。”

“哎,有這麼明顯嗎?”

“有。”

“嘛,這也是有個比較的嘛。以前長時間待在你的身邊,這樣的機會很多。而且那個時候也不像是現在這樣緊張,愜意時候的愜意是感受不到的,隻有忙碌時候的愜意才是真的愜意...更何況,我現在可是在把你從那個伊麗莎白手上給搶過來呢。重重加碼,讓我很是期待~”

感覺,後麵的那個理由才是她如此愉悅的主要緣由呢。

不過提起這個,費舍爾的表情沉吟起來,還是主動開口問道,

“所以,你和諸神們訂好的,能解決滅世預言的方法到底是什麼?”

“各位,還請坐好,戲劇馬上就要開始了。請戲劇演出過程中不要大聲喧嘩,不要吃有刺激性氣味的食物,以確保其他觀眾的正常體驗,非常感謝各位的配合!”

就在此時,台上的報幕員已經從幕後走出,因為是下午場,外加上《複仇記》原本就是比較冷門的劇目,所以劇院之中買票前來觀看的人算不上太多,隻零零散散地分隔坐著,等待著戲劇的開場。

但無論台下觀眾幾何,台上的演員卻仍然需要儘心儘力地演出。

也就是在報幕員退回舞台之後,整個展廳之中的燈光忽而昏暗下來,讓身旁蕾妮的側顏變得朦朧。

費舍爾依舊盯著她想要獲得一個答案,但蕾妮卻隻是盯著台上,看著第一幕演員的盛裝登場。

一陣鐵馬冰河之中,落魄的王子在妻子嫌棄的嘲諷之中將農具扔在了地上,用戲劇化的歌喉高呼起來,

“啊,我的故鄉毀亡於夜晚蔓延的火焰之中,它的主人卻隻能灰溜溜地逃走,讓歲月宛如酒水一樣,在晦暗的地窖之中發酵...”、

漫長的,厚重的文戲讓人提不起來興趣,但餘光之中,當看到了蕾妮那專注的視線時,他也不由得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表演之上。

隨著文本的進行,費舍爾很快發現,眼前演出的版本采用了文學界的第二種說法,也就是:這個王子是一個實打實的懦夫,他放棄刺殺壓根不是為了什麼大義,而是完全基於了膽小和懦弱。

他畏懼強大的敵國,畏懼九死一生的刺殺,在途中便不止一次地向掙紮的內心叩問,他到底該尋找何種理由來放棄刺殺。

到底是妹妹誠懇的勸慰,敵國藏於細微處的優越,刺殺蘊含的風險?

正如費舍爾所料的那樣,旁邊的艾麗西亞被這厚重的、蘊含深意的戲劇給弄得昏昏欲睡,這才到第二幕中段的時候便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沉睡的眼皮,呼呼大睡起來。

但也正是此時,全神貫注盯著舞台的費舍爾卻倏忽聽見了蕾妮一聲極其小聲的疑問,

“費舍爾,你不相信我和諸神能解決滅世預言嗎?”

費舍爾轉頭看向她,卻發現她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於是,費舍爾也轉頭看向了舞台的方向,同時回應道,

“不,隻是先前在南大陸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是有一種擔心你的預感。就算你已經和我解釋過了是忘帶百靈鳥過來,就算這次你也帶來了百靈鳥,但我總是覺得,解決滅世預言不應該也不可能像你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這樣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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