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妙啊,我們繞一下路,應該不容易被發現...”
越往上走,瓦倫蒂娜就越覺得冒汗,這才飛上天幾百米,上方那恐怖的衝擊便愈發駭人,讓她身後揮動的羽翼都有一些僵硬,就像是不會飛行了那樣。
但拉法埃爾卻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沒用的,以他們的階位無論再怎麼偷偷摸摸都會被發現的,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跑過去的...”
“那怎麼辦?”
“怎麼辦...”拉法埃爾沉吟了片刻,隨後忽而一笑,低頭看著瓦倫蒂娜開口說道,“那就以最快的速度穿越他們飛過去,茉莉的母親能和她的父親交流,會幫我們吸引注意力的。”
“啊?這也太...”
瓦倫蒂娜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身後這位龍人種如火一樣熱烈的計謀,而拉法埃爾卻隻是一笑,拍了拍她的翅膀說道,
“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每多一秒都是給茉莉的母親、給費舍爾添麻煩...費舍爾現在情況危急,那個壞人在上方的戰鬥具體如何凶險都不肯告訴我們就是怕我們承擔。此刻不鋌而走險,難道等著後悔終身嗎?”
聽著身後拉法埃爾的話語,瓦倫蒂娜的眼神也堅毅了起來。
是啊,她們就隻有這一次機會了,不鋌而走險還等什麼呢?
“好,我會儘力把你送到合適的距離的,拉法埃爾...”
“嗯,等那位薩丁女國人的樞機到。”
此刻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稍稍停滯在半空,緩慢地向上攀升,一邊等待著身後阿拉吉娜的樞機趕到一邊則在存續體力,為之後的爆發做準備。
或許之前和之後還會有一些矛盾吧,隻是此刻,她們的內心都隻有上方這唯一的一個目標...
“嗡嗡嗡...”
身後樞機引擎的轟鳴聲很快傳來,便如同發令槍一樣,拉法埃爾的眼神一凜,回頭一手抓住了那送上來的木盒,同時開口喝道,
“瓦倫蒂娜,拜托你了,就是現在!!”
“好!”
“轟!”
瓦倫蒂娜身後的羽翼猛然用力,她們二人周身也發出了一聲劇烈的轟鳴,上方是炙熱如火的灼灼蒸汽,而下方則是攜帶著縷縷寒霜的厚重羽翼,如同發射向天空的一枚子彈那樣,她們很快劃過了天空,進入了玄參與混沌種交戰的場地。
極遠處還在戰鬥的混沌種微微一滯,金牛和巨蟹同時轉過頭去,用極其明亮的複眼看向了遠方,那在常人眼中渺小得不可見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
正如已經進入了神話階位、知曉這其中能力察覺的拉法埃爾所說,在這群半神眼中,無論距離多遠,她們兩個都像是大搖大擺地從人家眼皮子底下過去那樣。
金牛看不過是兩個階位低下的現實生靈,便連忙扭頭還要與玄參再戰,但旁邊的巨蟹卻忽而用聲音喊停了他,
“那...兩個...女人...和費舍爾...有關係...”
金牛連忙回頭,沉吟了瞬間,躲過了一道玄參的劍芒,看向她說道,
“她們...是要去夾縫...”
“攔住...她們...”
金牛瞥了一眼前方還在苦苦鏖戰的天秤和雙魚,此刻的雙魚已經拿出了底牌,喚醒了他的律法,天秤也決定全力以赴,有他們在,哪怕是海洋大帝又如何?
“......”
於是金牛連忙回頭,以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難以想象的速度靠向了她們的方向。
而半神所動,她們在極遠處竟然都還未發覺,可身處戰場之中麵臨著展開律法的雙魚與天秤的玄參卻以最快的速度察覺到了。
她的眸光微微一動,微微喘息著將劍反持,後退了一段距離,
“破壞神...無用...權柄...你已無力回天...”
天秤的律法與“交換”有關,所謂的律法其實就是權柄的雛形,如赫翁所言,這東西是藩籬內特有的產物,宇宙中是沒有的。
隻要天秤的律法發動,她便能以“付出”獲得等價的“回報”,這意味著,玄參對她的進攻基本上是等於奉還給自己,而且這種進攻是無視她的介質的,這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而現在不僅雙魚也展開了律法,那兩個孩子更是也闖入了戰場...
玄參微微喘息著,望著此刻上方被猩紅色鋪染的天空,忽而有些緬懷地微笑了起來,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你這家夥...彆去靈界,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沒你治傷還真是不習慣...”
“不過,以你的性格,無論我最後如何,你也會幫我找回場子的,對吧?”
下一刻,她的身體之上便密密麻麻地浮現出了一條條棱角分明的黃金線條,那線條從她的身體上開始蔓延,直到連她的身體、盔甲和手中的長劍都出現了一條條金色的絲線。
“老婆!”
靈界內,那焦急的虛幻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但玄參的目光卻已然綻放出了比眼前雙魚和天秤還要更加恐怖的威光。
那無數的金色光芒在她體內蔓延卻也仍然不滿足地,直到從她胸口處的盔甲處破體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無規則的混沌金芒。
在那金色恐怖光芒出現的瞬間,整片蔚藍色的海洋都瞬間變為了耀眼的金色,宛如那蔚藍也在這位存在的麵前屈膝下跪...
那金芒撕裂了天空,與雙魚和天秤的律法抗衡起來,讓他們的壓力瞬間倍增,隻能勉力與之抗衡,
可隨著那越來越多的金色絲線從玄參的體內迸發而出,玄參的身體之上也出現了如玻璃破碎一樣的龜裂,仔細看去,那原不是她身體的傷痕,而是她體內律法的傷痕。
隨著律法光芒的綻放,重新被喚醒的力量愈發磅礴的同時也催動著原本就存在的傷痕愈發擴大。
“哢哢哢!!”
“不過是...脆弱的黃金而已...”
雙魚和天秤在那黃金的波浪之中勉力穩住身子,天秤也冷嘲熱諷起來,隻是那話語頗有一點外強中乾的意思,
“當年你與三位半神對抗便使得你的律法有損...如今麵對我們,你已必死...”
“是啊,現在,你們也終於可以品嘗當年被我斬落的天之鎖和費馬巴哈的氣息了...如果不是桃身上有混亂,她也早已死了無數次了...向來,我都是以一敵多,你以為你們很特殊嗎?”
玄參冷笑一聲,伸手拽住了眼前的黃金之光,那律法的威能便再次擴大,讓玄參的眼眸也染上了如太陽一樣的光芒。
此為,玄參的律法,黃金律。
所謂黃金,即為永恒。
當年隻是展現而出,便在費馬巴哈的身上留下了無可恢複的傷口;天之鎖的羽翼也在這道永恒的黃金麵前層層崩碎,狼狽而逃...
哪怕是那不死的桃公,也在這黃金的光芒之下顫抖,無處躲藏...
玄參深吸了一口氣,眸光微抬中,卻依舊死死盯著遠處那還在攀升的龍人與鳳凰,她冷笑一聲,絲毫沒有律法崩碎的脆弱,反倒是霸氣地抬起了那光芒,迎著眼前的一切敵人斬出手中的黃金威光。
“嗡!!”
毀天滅地的轟鳴聲即將綻放,而那邊的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也終於意識到有一位半神朝著她這邊來了。
瓦倫蒂娜咬了咬牙,看著那快速逼近的金牛,冷汗直冒的同時連忙震聲問道,
“拉法埃爾,還有多少距離你能跳到夾縫裡麵去?!”
“還差...還差一段...”
拉法埃爾也皺緊了眉頭,她心中大概有一種感覺,卻不知道具體是多遠,隻是覺得現在還不夠近。
“不行了,到了你就說!然後我主動去吸引那家夥,你...”
“你瘋了?你連神話階位都不是,一個照麵你就會死!”
瓦倫蒂娜卻抬起頭來看她,開口大聲喊道,
“哪怕多撐一秒呢,隻要你能到夾縫把藥送到,一切都值得!你難道想看著費舍爾死嗎?!”
“......”
這話說得拉法埃爾一滯,她不忍看到下方那已經開始溢出眼淚的瓦倫蒂娜的眸子。
身下的這位鳳凰還年輕,先前與她相處時拉法埃爾就感覺到了,不過也是才剛成年的感覺...此刻卻...
“嗡嗡嗡!”
那邊的黃金劍芒猛然展開,一道仿佛要鐫刻在這個世界之上的律法之刃便衝著眼前所有的混沌種切割而來。
混沌種們當然知道,當年無論是天之鎖還是費馬巴哈都敗在這招之上,他們雖然也是半神的階位,但對比那三位諸神的親兒子來說還是有所不及,這招一吃基本上就是非死即傷。
“金牛!!抓住她們!!”
前方所有的巨蟹此刻也罕見地爆發出了情緒,金牛扭曲的身形瞬間凝固成為水晶的目光,如炮彈一樣朝著瓦倫蒂娜這邊而來,兩者的速度壓根無法比較,可畢竟玄參律法之刃的速度更快,已然斬到了金牛的背後。
瓦倫蒂娜揮動著羽翼,手中的鳳凰佩劍直接當作拖延時間的工具朝著金牛的方向投擲出去,金牛一觸手把那劍刃給拍開,可還是被玄參的劍鋒劈砍到了後背。
“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哀嚎起來,連帶著前麵的所有混沌種都痛苦哀嚎起來,而那金芒徑直穿過了拉法埃爾和瓦倫蒂娜卻安然無事,隻是那光芒實在是太盛,讓瓦倫蒂娜和拉法埃爾的視野完全被白茫茫的一片給吞噬。
但瓦倫蒂娜卻時刻不停,用儘了全部的力量向上飛翔。
飛啊!飛啊!
瓦倫蒂娜,快飛!!
拉法埃爾無法判斷到底距離夾縫的空間還有多遠,隻能依靠著大概飛行的速度和時間來推斷,還有幾秒,就幾...
“呃啊!!”
可就在此時,那身負重傷的金牛座的無數觸手已然死死地拽住了瓦倫蒂娜的翅膀,那力道已經十分虛弱了,壓根對不上這半神的階位,因為可想而知,玄參的那一劍哪怕傳導到了此地還是讓他差一點喪命。
“給...我...回...來...”
金牛那虛弱至極的聲音如惡鬼一樣傳來,瓦倫蒂娜的臉色一白,卻壓根沒管後麵,隻是對著身上的拉法埃爾歇斯底裡地吼道,
“拉法埃爾!!”
拉法埃爾知道,再不跳就沒有機會了。
她咬著牙,渾身上下的龍鱗都如同燃燒起來了一樣爆發出了恐怖的蒸汽,她將那木盒裝著的藥抱在懷中,隨後猛然一躍而起,衝著天空的方向衝刺而去。
“想...走...”
瓦倫蒂娜和拉法埃爾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但金牛可是看得見的,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拉法埃爾向上衝去,他隨後就將抓住的瓦倫蒂娜給丟掉,還想要向上衝去,但身後的瓦倫蒂娜卻猛地用劍刺向了他,還想著拖延時間。
可那摧枯拉朽被玄參斬斷的水晶外殼竟然讓她的劍剛剛觸碰就全部斷掉,她的虎口也猛然爆出了一團血霧,讓她痛呼出聲,整個人也不受控製地向下墜去。
“噗嗤!”
“拉法...埃爾...”
瓦倫蒂娜滿手鮮血地向上伸去,卻依然阻止不了金牛靠近拉法埃爾,她呼吸一滯,隻能眼睜睜地在一片什麼都看不見的金芒之中向下墜落。
而拉法埃爾呢?
她一躍而起,穿過了那覆蓋此地的金色光芒,竭儘全力地向上靠近。
終於,在她猛然的衝刺之中,隨著距離下方越來越遠,那將視野覆蓋的金光終於開始變得朦朧,讓她能逐漸看見上方的情景。
周遭的靈界的猩紅之色已然清晰可見,這說明她距離夾縫已經越來越近,但到底有多近她還沒有感覺...
直到終於她的眼睛恢複了過來望向上空時,她碧綠色的眼瞳才微微一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因為她驚恐地發現,那夾縫的入口距離她還有百米,而此刻她一躍而上衝刺跨越的數百米已然力竭,開始被重力拉扯著向下墜落。
“不不不不...”
更讓人心寒的是,身後那身負重傷的金牛也已然靠近了她,那伸出的無數觸手也即將要將她抓住。
“啪!”
在拉法埃爾的尾巴被觸手觸碰到的那一刻,拉法埃爾近乎於絕望。
瓦倫蒂娜已然飛到了極限,拉法埃爾也用儘了全力衝向天空卻還是差幾百米的距離,無法將這藥送到?
而現在,金牛座已經將她抓住了。
一切都...
“哢哢哢哢!!”
可就在金牛座已然將更多的觸手纏繞在拉法埃爾的尾巴之上即將要將她拽下的時候,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卻讓在場的拉法埃爾和金牛座都同時愣在了原地。
金牛座回神看去,卻發現他下半身的身體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變成了石塊,那石化正在艱難地穿透他的半神之軀,雖然正常時肯定對他毫無作用,甚至金牛座都不屑於這種手段,可現在是什麼時候?
現在可是他身受重傷,用最後的力氣去阻止拉法埃爾前往夾縫的時候啊!
這到底是...
這是...
拉法埃爾也微微一愣,因為這力量的來源她認出來了。
下一秒,一道散發著天使光芒的虛影在一片其他人都看不到的白芒之中穿透而過,猛然一下子撞碎了金牛座的下半身,轉而粗暴地抓住了拉法埃爾的手向上接著飛去。
拉法埃爾瞪大了碧綠色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天使虛影,不可置信地說道,
“伊麗莎白,你...”
但旁邊的天使虛影卻一言不發,她仿佛隻是丟垃圾一樣猛地將她塞入了上方的夾縫入口。
拉法埃爾被那巨大的力量推著衝入了滿是虛幻氣泡的夾縫,可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那麵無表情的、在一片金芒之中的潘多拉虛影...
可那潘多拉虛影卻連看都懶得看她,隻是沉默片刻又轉過了頭,麵朝向了那發瘋一樣還要追上來的金牛座。
“轟隆隆!!”
那力量的碰撞在夾縫的入口處傳來了巨大的衝擊力,而拉法埃爾也從那力量的衝擊之中回過了神,她知道,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她轉過頭去,拿著那盒藥,在夾縫之中大聲呼喚了起來,
“費舍爾!你們在哪?!”
“...誰?”
拉法埃爾忽而聽到了一個女聲的回複,她喘息著抱著那盒藥連忙看向那邊,卻便看到夾縫的上方,一處密集的氣泡上方,一個渾身是血的精靈小姑娘臉色很臭地看了下來,在看到是拉法埃爾之後,那如臨大敵的表情才放鬆下來,
“是你啊...”
“費舍爾呢?費舍爾怎麼樣了?!”
拉法埃爾一躍而上,來到了那平台之上,便看到了阿什莉的背影,她一頭金發此刻全部都結滿了繩結,散發著金芒。
桃公的表情十分嚴肅,他看著躺在阿什莉懷中渾身是血、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汙染的費舍爾說道,
“不太樂觀...我們剛才都失去意識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打贏那三位神隻的化身的...醒來之後他都還清醒著,說什麼還要去解決下麵的麻煩,結果剛走兩步就倒下了...如果不是這個轉移之人吊著他的命,他估計剛才就死了。”
拉法埃爾心臟驟停,連忙跑到了阿什莉的身邊關切地檢查起了費舍爾的狀態,又轉過頭來,看著那臉色蒼白、似乎正在不斷篡改著費舍爾命運的阿什莉感激地說道,
“多謝...謝謝...謝謝你救他...不然我...我肚子裡的孩子...謝謝...”
“我...要支撐不住了...必須找到辦法,解除他身上的混亂。”
阿什莉咬著牙,如此說道,而拉法埃爾也連忙將懷中的藥盒給取了出來打開,露出了裡麵一團漿糊狀的黝黑物質。
下麵還用龍廷語、納黎語和北境語各寫了一句,
“口服。”
拉法埃爾連忙將那一灘物質捧在了手上,小心翼翼地將費舍爾的嘴巴給打開喂入他的口中。
“咕嚕...”
隨著那一味藥品入腹,拉法埃爾也緊張地看向了他沉睡的臉龐。
“沒...沒用嗎?”
“再等等,彆急,雜魚。”
拉法埃爾瞥了一眼旁邊的桃公,卻發現她的一雙小手也扣緊,大拇指不斷旋轉著,看起來也格外焦躁。
可就在下一刻,費舍爾的喉頭湧動了一下,一雙黑色的眸子也猛然睜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