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Refrain(1 / 2)

亞人娘補完手冊 伊巍蟹 20250 字 11個月前

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來到了那夾縫的最下方,在不斷拉近的夾縫麵前,那散發著濃鬱死亡氣息的裂口也呈現在了他的眼前,隻在下方,那通向死亡權柄的入口已經將伊麗莎白給徹底吞噬,他毫不猶豫,深吸了一口氣便也朝著那下方而去。

看著費舍爾消失在了原地,拉法埃爾擔心地抿了抿唇,而桃公更是沒眼看。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隻好看向了那在天穹上突然安靜下來的幾位混沌種。

她隻是覺得這些混沌種好像是不是太...安心了一點?

明明先前還在打生打死的,現在自己的族人還被那遊醫給綁了,就因為給了一個咒語就突然安靜下來了?

不太像這群混沌種的作風啊...

而且,那遊醫鉤吻自己也有所耳聞,有本事那是肯定的,但那也是在醫術上,在戰鬥方麵桃公可從未聽過有這號人物,竟然還能將整片靈魂之海的混沌種給控製住?那可是有好幾十個混沌種啊...

想到此處,桃公也不由得問道,

“下麵的那個法子也是那個鯨人種告訴你們的?他去一趟靈界如何懂這麼多...”

雙魚座沒有回複,隻是平靜而饒有深意地看著下方,和旁邊其他的半神混沌種一樣,看起來完全不懼那靈界中的汙染了,

“誰知道呢...”

桃公“嘖”了一聲,卻並未細想,雖然知道費舍爾要下去救伊麗莎白是真的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值,但此刻看著費舍爾的身影完全消失,那種為了瓦倫蒂娜的擔憂卻還是湧上了心頭。

於是,她也隻能平靜地看向下方,等待起了一個結果。

而下方,當那兩枚義眼滑落到了地麵上之後,看著茉莉怔愣的模樣,瓦倫蒂娜隻好主動向前主持起了大局,

“儀式,馬上開始!!”

在說完這一切之後,瓦倫蒂娜這才轉過頭來看向那依舊怔愣的茉莉,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一觸碰卻讓茉莉瞪大著雙眼轉過頭來,看向了瓦倫蒂娜,

“茉莉,你...”

“我...我剛剛...”

“伊麗莎白已經認輸了,她願意為了償還過去對你犯下的罪過付出自己的義眼,你已經...”

“不...不...”

看著那地麵上滾動的義眼,茉莉這才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那種至親即將離開的十萬火急、那種對過往仇怨的清算在剛才全部如火焰一樣燃燒了起來,但此刻隨著那義眼滾落到地麵,那火焰便好像失去了助燃劑一樣變得搖搖晃晃。

茉莉流下了兩行眼淚,看著眼前伊麗莎白身下出現的死亡裂隙,看著她毫無抵抗地緩慢沉入其中,她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潘多拉...的義眼...她對我用了義眼...”

“什麼?”

想到此處的茉莉什麼話都沒說,反而連忙跑向了伊麗莎白,朝著她伸出了手,試圖拽住她的衣袖,

“伊麗莎白!!”

可下方的死亡裂隙已然全部撕裂開來,那死亡氣息牽引的絲線帶著伊麗莎白不斷下沉,讓茉莉的眼瞳微微一縮。

而身後,眼睜睜看著茉莉也要衝向那死亡的裂隙,瓦倫蒂娜眼疾手快地再一次展開了翅膀飛來拉住了她,將她死死鉗製住,

“茉莉祭祀,到底怎麼了?!你先冷靜一點!”

“她...她的義眼能篡改我的欲望...剛剛她交出義眼、和抵命全然都是她自己這樣要這樣做的...是她自己想死,所以看著納黎人站出來時她才...那麼...那麼...”

“......”

瓦倫蒂娜托著半空之中的茉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下方,可下方的伊麗莎白已然徹底被死亡的裂隙所吞沒。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深入其中,哪怕此刻瓦倫蒂娜的心中已然有了同情,可她沒有理由再多做一些什麼了。

或是基於立場,沒有一個人想救她;或是基於階位,沒有一個人能救她...

可就在此時,死亡裂隙之上的空間突然破裂開來,原來是夾縫的入口被打開,渾身是傷的費舍爾瞬間脫離了達拉斯貢的權柄,朝著那死亡的裂隙猛衝而去。

“費...”

瓦倫蒂娜的眼瞳一縮,手也驚詫地抬起,可電光火石之間,費舍爾已然毅然決然地衝入了其中,消失不見了。

......

......

在進入眼前通向死亡權柄的裂隙之後,如萬花筒一樣肮臟氣息瞬間將費舍爾包裹了起來,仿佛臉上覆滿了油汙,就連鼻腔和耳朵內都被堵塞得滿滿當當。

“呃...”

費舍爾想要張嘴去呼喚伊麗莎白,可開口時卻隻覺得嘴巴被堵塞得惡心。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卻宛如回音一樣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伊麗莎白,我十九階位的虛影還在,我們製住她們,還有轉圜的機會...”

雖然這聲音是費舍爾第一次聽,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認出了,這是潘多拉義眼的聲音,因為這聲音雖然語氣和語調不太一樣,可音色真的和萬年前他見過的潘多拉一模一樣。

這是...

潘多拉的義眼和伊麗莎白對話的聲音?!

“......”

伊麗莎白沒有回答,反倒是潘多拉的義眼正反複不斷地開著口,

“怎麼?一點點的挫折就讓你這樣?你怕了?”

“祂們的目標...是費舍爾...”

伊麗莎白的聲音突然響起,那語裡滿是疲憊和絕望,仿佛從內心之中奏響那樣,貫徹費舍爾的腦海,

“外來的神隻們可能真的是為了諸神們來的,但也是為了...費舍爾...”

“剛剛,赫翁差點就要帶走他了...在他麵前,就連祂擔憂的赫鴉,清算的諸神,祂竟然都不在乎了...”

潘多拉的語氣安靜下來,而伊麗莎白的聲音也愈發顫抖,愈發恐懼,那種要失去費舍爾的恐懼,

“就算再繼續下去又怎麼樣呢?現在混沌種進入世界內隻是為了報複,就算儀仗他們也無法再殺死達拉斯貢了,我難道是要毀滅這個世界嗎?我隻是...想要一個合我心意的秩序...”

“我隻是,想要和費舍爾回到從前...僅此而已...”

“但如果祂們的目標是他的話,哪怕我成功了,也隻會成為祂們的嫁衣,祂們還是要從我身邊奪走他的,對嗎?”

潘多拉不再開口了,而費舍爾眼前的一片黑暗也明亮起來。

就在他的極遠處,就在前方黑暗中宛如地平線的儘頭處,伊麗莎白脆弱的背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伊麗莎白!”

她低垂著頭,散亂的金發也無聲地垂落,從她的臉頰處流下了潺潺的鮮血,

“我已經累了...”

“無論再怎麼抗衡命運我都贏不了...我已經嘗試了很多遍,很多遍了...無論如何,它都要從我身邊奪走費舍爾...”

“我真的好累...不想再繼續了...我已經輸了...一直輸給命運...”

“他一定很恨我...恨我打擾了他和那群女人如今的平靜...”

“那就成全他們吧,讓他平安地待在這個世界之內...不落入外來的神隻手中...也好...”

費舍爾朝著那邊狂奔而去,但地平線上伊麗莎白與他的距離卻始終如一,無論他如何追趕,那距離都不曾發生一點變化。

潘多拉的聲音卻再度響起,語氣中帶著不甘,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就這麼心滿意足了嗎?就這麼滿盤皆輸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你甘心嗎?”

“......”

伊麗莎白不再開口,隻是渾渾噩噩地在地平線的黑暗中站起身子來,毫不猶豫地往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她的背影讓費舍爾眼瞳一縮,連忙開口想要呼喚她,可開口響起的不是他的聲音,而是潘多拉的,

“你真是...無可救藥!”

“隻要有了新的秩序,再有無數個能帶給你同樣體驗的‘費舍爾’不就好了?”

“你就是固執,哪怕他都不是人了,變成了怪物,還在你的心裡那麼重要;你就是下賤,哪怕他都恨你恨到不行了,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你還在乎他的安危;你就是愚蠢,哪怕當年他這麼懦弱,因為其他女人的一點讒言就拋下你,你還能原諒他!”

“你給我回來,伊麗莎白!你給我回來!”

“你以為你最後這麼做了你就能乾淨了?你以為這麼做了那些女人就會理解你了?你異想天開,費舍爾什麼都不會在乎,他隻會覺得你死得好,慶幸終於沒有你這個煩人精了!

“你隻有贏才能得到一切,你不是一直都這麼認為的嗎?”

伸出的不是費舍爾的手,他伸出去的五指好像在這扭曲的空間之中變成了潘多拉的石化力量,他走到哪裡,哪裡就是石頭,他看到哪裡,哪裡就是石頭。

他用目光去追伊麗莎白,卻讓她身體顫抖起來,開始痛苦地變為石頭。

聽著伊麗莎白的嗚咽聲,他連忙收回了目光,遠處她的背影又傳來了“哢哢”的聲音,是她從石化之中掙紮出來接著往前走的聲音。

潘多拉的話語讓伊麗莎白的身體微微一顫,但最後,她還是向前接著走,

“我已經輸了...也已經...無所謂了...他這樣覺得便這樣覺得吧...”

費舍爾滿眼通紅地抬起頭來,他不願再開口,因為即使開口也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潘多拉的聲音倒是巨大,因為這不是她墜入此地後與潘多拉真正的對話,潘多拉的義眼已經被取下來了,

“你可想好了!我就是從死亡權柄之中誕生的!沒了我,你承擔不了那死亡的氣息,你會死!”

“...正合我意。”

“愚蠢!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痛苦?!你還沒到死的時候,死亡權柄的氣息會讓你在過往每一個可能死亡的地方讓你經曆那種痛苦,直到你徹底染上死亡,被祂徹底吞沒!”

“...好。”

“伊麗莎白!!”

趁著潘多拉不甘尖嘯時,費舍爾找準時機,也不敢抬頭看向前方,擔憂又將她石化得更加嚴重。下一刻,費舍爾便猛踩一下地麵,整個人都化作了一道閃電衝向伊麗莎白的方向。

也就是在此時,四周濃鬱的死亡氣息終於發現了他這個逃過一次的老朋友,無數黑漆漆的手掌也朝著他的方向席卷而來。

費舍爾艱難地避開那些落下的手掌,腦中下意識地準備重複對達拉斯貢權柄的操作。

達拉斯貢沒有意識,所以能讓他輕而易舉地操縱一部分的權柄,赫鴉也如此,如果複刻的話...

但這個想法隻是出現了一秒,費舍爾便不得不放棄了。

第一,死亡的權柄和達拉斯貢在夾縫的權柄可不一樣,祂的權柄是在現實內的,祂失去意識就是為了權柄能在現實內運行而不乾涉現實,萬一費舍爾胡來結果引發了災禍,到時候不僅人沒救出來,外麵的一切也會前功儘棄。

第二,而且和達拉斯貢不同的是,赫鴉的權柄是和赫翁共用的,這萬一連過去看到方外的老仇人就不好玩了。

沒其他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往裡麵闖了。

當前方,死亡權柄的光芒亮起的時候,屬於伊麗莎白的死亡概念也開始生成,她過往的所有時間都開始變得明亮,將死亡的氣息變得格外濃鬱。

費舍爾咬著牙拚了命地往前狂奔,身後那些曾經追逐過他的死亡氣息也在不斷加重,拖拽著他的軀體,同樣想要將他拉入死亡的泥沼。

“噗嗤!”

他原本就渾身都是傷口,在死亡混亂氣息的乾擾之下更是鮮血四濺,在身後一片黑暗之中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徑。

四周,如死屍一樣的德克斯特、葛德林九世和倫西斯如幽魂惡鬼一樣纏繞而上,

“父王,伊麗莎白是公主,就有責任為葛德林家分憂解難...布萊克與父王私交甚好,但終究父王也要老去,布萊克也無子嗣,不若在開拓公司的年輕董事中擇一良婿...”

“早早注意儀態,你是長公主,是皇家的臉麵,你要落落大方...天天如此固執要與你的兄長在課業上爭什麼,不懂得收斂,不懂得克製...”

“反正你女子也得不到皇位...我倫西斯再不如德克斯特不如你,我也能與他爭一爭...”

那種過往時伊麗莎白對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恐懼、那種被“虛假的親情”所累的疑惑催生著死亡的氣息,逐漸在眼前凝聚出了一個令人恐懼的意向。

費舍爾抬眸看到了,在眼前死亡權柄的照耀之下,伊麗莎白在知曉父王對她的安排之後便在臥室放了一柄匕首。

那是伊麗莎白用來自裁的刀刃,或許在那樣一個病態的政治環境之中,像伊麗莎白這樣固執較真的靈魂是最煎熬的,或許從那時開始,她便預想過要用那柄匕首結束自己諷刺的生命。

現在,用那柄匕首來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也不錯?

前方地平線儘頭的伊麗莎白一動不動了,費舍爾紅著眼看著過去年輕時的、豆蔻年華的伊麗莎白從身後持著匕首一把推開了擋在身前的費舍爾,朝著前方伊麗莎白的背影衝去。

那年輕的伊麗莎白滿眼含著不甘的熱淚,舉起了匕首,年少輕狂時有那麼多的不解,那麼多的無能為力,全部化作了解脫的勇氣。

“伊麗莎白!”

費舍爾把身後倫西斯和葛德林九世的腦袋也給扭爆,他連忙朝著那小伊麗莎白衝去,一把將她摁在了懷裡,控製住了她手中的刀刃。

而懷中,那小小的伊麗莎白滿眼淚水和不甘,看著前方自己的背影,依舊在無力地揮動著匕首,

“都是假的...假的...嗚嗚嗚...我沒有家人...他們全部都是假的...”

“我知道...我知道,伊麗莎白...”

費舍爾低著頭,將小小的伊麗莎白抱在懷裡,可那小伊麗莎白就像是變成了那柄匕首一樣,隻是抱著她,費舍爾的身體都像是一次次被那匕首刺穿一樣疼痛。

可他不忍傷害懷中哭得委屈,當年隻能在被褥之中偷偷訴說悲傷的小姑娘,卻也不能再讓她靠近遠處的伊麗莎白,隻好任由她在自己的懷中發泄,

“嗚嗚...嗚嗚...”

終於,懷中的小伊麗莎白的哭泣一點點止息了,她倚靠在費舍爾的懷中,淚水早就順著她的臉頰流向了費舍爾的胸口,將他身上的傷口都給染濕了。

良久良久,懷中的小伊麗莎白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了指前方。

費舍爾抬眸看去,總覺得前方地平線儘頭的伊麗莎白好像近了一些。

可此刻,旁邊無數雙眼睛突然在黑暗之中密密麻麻地睜開,那眼睛大小不一,卻都像是同一個女孩的。

漫天的、如星星月亮與太陽的眼睛同時微微彎曲,從其中泄露出了戲弄和譏諷,一個女孩子輕蔑的回音也同時響起,

“殿下不會真的以為,你能和費舍爾前輩白頭偕老吧?”

那眸光不處不在地注視著費舍爾,像是要將他的一切給看透那樣,

“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我與他已經私定終身,這件事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

“哦?是嗎...可如果我說,我也喜歡費舍爾前輩,想要與他在一起呢?”

懷中,小小的伊麗莎白害怕起來,狠狠地抓住了費舍爾的衣袖,用那種哀求而可憐的目光看向了費舍爾,

“不...不要走...費舍爾...我隻有你了...”

費舍爾喘息著,將懷中小小的伊麗莎白抱緊,站起身子來,將小小伊麗莎白的眼睛給蒙上,獨自看向了那個密密麻麻的戲謔目光,

“彆看,伊麗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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