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茉莉和鉤吻的對話和睦,看起來父女之間的對話的確沒什麼不對,可費舍爾卻覺得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
首先就是,先前因為鉤吻一直都在靈界,很少與茉莉見麵,所以哪怕嘴上不說,但其實當茉莉和鉤吻見麵了之後,費舍爾還是感覺到他們彼此之間都有一些不適應...這很正常,可現在這種隔閡卻消融得無影無蹤,看起來的確就像是從小便陪伴成長的父親那樣。
其次就是...
鉤吻怎麼可能這麼直率地麵對自己和茉莉之間的關係啊?!
他不拔刀砍了自己都不錯了,還能這樣如老父親一樣打趣茉莉?
現在難道他不是應該黑著臉去廚房拿刀追著自己滿院子砍嗎?
不對勁...
“吃早飯咯,快點帶費舍爾先生過來,再不過來你就要遲到了吧!茉莉!聽到了嗎?”
“啊,聽到了,媽媽,這就來!”
茉莉還在狡辯,但遠處,玄參的聲音傳來讓她不得不趕快回複了一句,隨後她沒好氣地瞪了笑嗬嗬的鉤吻一眼,帶著費舍爾便往玄參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們快去吃早飯吧,費舍爾老師...爸爸還要禮佛呢,我們先吃了趕快去學校吧,不然要趕不上電車了...”
“等一下,茉莉...我可能昨晚有一點睡迷糊了。”
費舍爾一邊和茉莉往那邊走,一邊有一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從剛才的三言兩語裡麵他好像抓住了一些關鍵的信息,能大致推斷出自己所處的情況。
首先就是,茉莉這一身衣服和唐澤明日香一樣,應該都是學生的製服,她應該還在上學的階段;而同時,她同樣稱呼自己為“費舍爾老師”,還要帶著自己一起去學校,也就是說,大概自己是在她待的學校裡麵教書?
剛才茉莉又說,自己是從國外的,還有一點水土不服,所以現在的情況大概是,自己變成了茉莉學校裡麵從外國來的一位老師?
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被茉莉帶到了一間似乎是餐廳一樣的地方,餐桌上此刻已經擺好了四份早餐,都是某種飯團一類的費舍爾從來沒見過的食物,隻有旁邊的牛奶費舍爾還算熟悉。
“你爸爸呢?”
旁邊,穿著一條圍裙、端著某種鹹菜的玄參疑惑地走了過來對茉莉如此問道。
茉莉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桌子前麵,對同樣沒有一點鯨人特征的玄參說道,
“爸爸說他禮完佛就過來,讓我們先吃。”
“先吃個什麼,一天天的...”玄參鐵拳捏緊,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先吃,我親自去喊他。”
說罷,便擼起了袖子走出了餐廳,一副某人立刻要倒黴的模樣。
看著玄參離去,費舍爾也坐到了茉莉的麵前,她似乎也在等著玄參和鉤吻回來再一起吃。
此刻她微笑著,看著桌子上的餐食,感受到了費舍爾注視的目光,她的臉色又微紅了起來。
她連忙轉移了目光,看向了費舍爾側後方牆麵上還在奔跑的鐘表,隨後解釋道,
“不用擔心啦,費舍爾老師,不會遲到的。我已經算過時間啦,今天其實費舍爾老師沒有起晚,絕對來得及去學校的...我保證!”
說罷,她還極其可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結果哪怕是沒什麼力道卻依舊讓那地方波濤洶湧起來。
費舍爾的喉頭微動,但不知是不是在宗教場所,他此刻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隻是搖了搖頭,
“我不擔心...隻是茉莉...”
他抬起了眸子,對於眼前茉莉的狀態還有一些不太確定,他便準備往真實的層麵上引。
當時她與汙染接觸之前發生了什麼?
赫萊爾對她做了什麼嗎?她現在又在哪裡?
現在汙染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諸如此類的重要問題在費舍爾的心底徘徊,可他剛要開口,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傳來了,
“先給我把飯吃了!”
“痛痛痛...輕一點...”
原來是揪著鉤吻耳朵的玄參回來了,鉤吻也表情抽象地跟在她的後麵。
看餐廳內費舍爾和茉莉都還未開始吃,玄參那“凶惡”的表情就立馬一收,問道,
“怎麼還不吃,待會要遲到了哦。”
“放心啦,媽媽,不會遲到的...快點來吃飯嘛,都怪爸爸,剛才和我一起過來就沒有那麼多事情了!”
“哎呦哎呦,佛祖大人請原諒我吧...”
“哼,我不信佛祖大人不讓你吃飯...給我坐下!”
茉莉看著鉤吻和玄參落座,微笑著拿起了筷子,但看眼前的費舍爾依舊不動,她瞥了一眼費舍爾麵前擺放的筷子,便一邊站起身子來一邊對玄參說道,
“媽媽...費舍爾老師是從國外來的,還不會用筷子呢,你又忘了...”
“啊,抱歉啊,費舍爾先生...”
“沒事啦,我幫費舍爾老師拿叉子和勺子過來。”
茉莉已經拿著餐具回來了,將之放在了費舍爾的麵前,還對著他羞澀一笑,這才坐下享用起了早飯。
“吃完記得把牛奶喝完啊,你們兩個...每次都給我剩一點,留著給佛祖喝嗎?”
“嘿,茉莉現在可是JK(女子高中生)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讓她多喝一點。”
“哼哼...”
茉莉咬著飯團,雙手捧著那杯牛奶昂首挺胸,把胸口那“一年B班”的牌子炫耀一樣地給玄參和鉤吻看。
玄參剜了鉤吻一眼,一邊吃飯一邊又囑咐道,
“還有,記得學習要多用功才行...正好費舍爾老師因為工作暫時住在家裡,你彆以為我不知道,費舍爾老師在備案的時候你還要帶著人家出去轉,一點都不把學習放在心上...真讓我傷腦筋...”
“我...我隻是帶著費舍爾老師熟悉一下日本的風土人情而已嘛...”
“嗬嗬,我看你隻是想和費舍爾老師待在一起,想讓他熟悉你的風土人情吧?你那點小心思我看不出來?”
“mo!媽媽!”
“......”
費舍爾沒有動刀叉,隻是眸子抬起,看著坐在自己對麵或羞惱或開心的茉莉。
此刻,她正因為媽媽的話語羞恥得無以複加,就連桌子下方被黑色襪子包裹的雙足都好像被波及那樣翹起了一點。
窗外,冬日清晨的陽光終於帶起了一點驅散寒冷的溫暖,不知是這寺廟的哪一處院牆上飛來了暫時歇腳的鳥兒,便一邊蹦蹦跳跳著踩踏著磚瓦,一邊嘰嘰喳喳地呼喚它們彼此的同伴...
隻是此刻,費舍爾看著眼前滿臉通紅的茉莉,那原本想要說的話便又被眼前的景象推著回到了心底。
因為,他從未看到過茉莉,或者是唐澤明日香臉上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哪怕是再如何高興的時候,哪怕是再多麼令人歡呼雀躍的時刻...
都不及此時此刻這看似尋常的、與父母在一起享用早餐的一瞬。
“哢...”
費舍爾的手指稍稍觸動到了桌麵上的叉子,而叉子又撞到了呈著早餐的盤子發出了一點脆響,那原本羞澀的茉莉敏銳地注意到了尚未動叉的費舍爾,餘光瞥了一眼正在與鉤吻交談的玄參,她便稍稍湊近了費舍爾一點,悄聲問道,
“費舍爾老師...是早飯不合口味嗎?”
“沒有,很不錯,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費舍爾回過神來,手上握住了勺子,舀了一勺飯團塞入口中,如此說道。
茉莉鬆了一口氣,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忽而想起了什麼,對費舍爾問道,
“對了,剛剛...剛剛,費舍爾老師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
費舍爾放下了勺子,手也撐在了桌麵之上,他咀嚼著口腔內的米飯,直到將那米飯咀嚼出了甘甜味道來...
那甘甜的味道消解了他口腔的沉默,他眸子一點點抬起,看著眼前陽光明媚的茉莉,他的嘴角無奈地翹起了一點,旋即說道,
“...沒有,隻是有一點感慨,覺得你比以前更加開心了。”
“以前...”
茉莉張了張嘴,有一點沒聽懂費舍爾的話,但她權當這是誇獎,也不由得臉色紅潤起來,還強裝鎮定地說道,
“那...那是當然...我現在...現在可是高中生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