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8分。
成明赫刷新了他自由滑個人最好成績。
教練擁抱師兄祝賀他,何煥覺得整個賽場要被師兄冰迷的尖叫聲掀開了,他知道師兄的粉絲多到涵蓋各個年齡層女性,但不知道居然真的這樣多。而且很多在直播畫麵裡哭到眼淚模糊的還有好多男孩子。
師兄的魅力真是可怕。
但埃文斯的冰迷從不認輸。
他剛一出現在冰場邊準備比賽,觀眾席又立刻被另一波歡呼占領。
如果說成明赫的冰迷分布呈以年齡為Y軸的縱向統治,那埃文斯的冰迷便是以地域為X軸的全麵入侵。
埃文斯隻和雷普頓教練說了幾句話,隨後便滑到起始位置,雙手在頭頂交錯,舉起時,肩膀受傷一側沒有半天凝滯和遲疑。
即使經過上次的真正相識,何煥仍然想戰勝埃文斯,不管是向雷普頓證明自己值得關注也好,還是內心單純對勝利的渴望也罷,他都覺得自己必須要贏一次當今世界的冠軍、冰壇的驕子,才算不辜負自己狂熱的心。
可是贏他談何容易。
埃文斯開場極穩,第一個薩霍夫四周站穩便又跳第二個阿克謝爾三周連後外點冰三周,沒有任何失誤和瑕疵。
何煥還想再看,忽然有人拍他後背,猛地一下十分突然。
回頭看見宋心愉銳利的眼神,“下一個就是你了,還在這兒當觀眾?”
“我準備好了。”何煥立即回答。
他的反應似乎讓仍餘怒未消的宋心愉頗為滿意,點點頭走在前麵,何煥跟著她回到場邊,工作人員告知他們已經可以入場等候,但門還沒開,賽場內嘈雜聲音搶先一步衝至麵前。
不是在跳躍成功後常聽見的那種釋放興奮的雀躍,而是連成片的詫異驚呼。
門打開時,何煥望至冰麵,埃文斯跪在冰上,單手捂住肩膀,表情極為痛苦。
他果然受到傷情影響,不知道是不是跳躍失誤摔倒後又磕碰到傷處;也不知道埃文斯額頭上是滑至節目過半疲累的汗水還是疼出的冷汗;何煥覺得埃文斯還是會站起來,因為再不動下去,伴奏就會出於選手安全考慮叫停,中途停止對整個節目感官影響極大,對選手狀態起伏也乾擾
極深,埃文斯隻要還想贏,就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如果是自己也會這樣。
埃文斯果然如他所料,重新在音樂與場麵南轅北轍的輕捷柔曼裡站得筆直,他滑出第一步,觀眾開始鼓掌,壓步結束時掌聲還在陸陸續續混在旋律當中。
能成為世界第一、大賽全滿貫的選手,是不可能輕易被任何人哪怕自己打敗的。
何煥的目光跟隨滑行的埃文斯遊走,忽然開口:“教練,我第一次知道責任是什麼感覺,可能發揮得很差,如果我讓你失望了,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對不起。”
“我乾嘛失望?我又不是在氣這個,再說我又不是不相信你的實力,你就算拿了冠軍我也不會意外。”宋心愉擔心何煥心理負擔太大,又趕緊補充說道,“你彆胡思亂想,什麼失望不失望,我生氣又不是因為這個,隻是10分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自己當然也覺得區區10分而已不算什麼,隻是想忘記這個分差也有點難。”
宋心愉想,我真傻,真的,這個臭小子從來都是狂妄而不自知,自己怎麼助長他囂張的氣焰,可恨!
她不想再說話,但何煥今天卻莫名話多,他始終望著冰上馳行的埃文斯,輕聲問道:“教練有過短舞蹈落後十分再追上的經曆嗎?”
“沒有!”宋心愉沒好氣地說,“你教練我厲害得很,我領先彆人十分還差不多!都是人家在追著我的得分。”
“是的,我從來都是追逐彆人的那個人,還沒有試過一直領先是什麼感覺,一定很好吧?”
宋心愉想了想,繃住要笑的意思,慢悠悠回答:“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埃文斯隨著她的話音應聲落冰,他手臂輕輕卷回到胸前時,左手是比右手要慢的,看得出疼痛對他有很大影響。
宋心愉正想借此教育何煥一番,以示激勵,但當她看到何煥側臉和凝望冰麵仿佛燃燒一般的眼神時,她明白自己已經什麼都不必說了。
脫出教練的視角看何煥,他真是個古怪矛盾的年輕人。
很少有人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年紀,給人的感覺卻像一座白色大理石搭建的神廟,坐落於高高山巔,難攀難求;但神廟中供奉的卻是連地殼都能燒沸
的赤紅熔岩。
宋心愉捫心自問,自己在役時也算個擁有狂熱競技人格的選手,勝負心極強,抱負理想隨著水平精進日益膨脹,大多數優秀運動員都是如此,她大概比其他人更執著些罷了。
但自己的學生何煥完全不同,他比當初的自己更奮力想戰勝什麼贏得什麼,但有時她也會困惑,到底是什麼會讓一個貌似乖巧溫和的孩子擁有這樣的眼神。
她這樣想著,說出來的卻是另外的話,“乾嘛?等他下場要殺人啊?快活動一下上肢!一會兒比賽的時候肌肉該冷了!”
何煥又回到好相處的那個模式,看著自己的教練,溫馴點頭,做些平常都會做的拉伸肩臂肌肉群的簡單動作。
埃文斯即將滑至尾聲,他最後一個阿克謝爾三周跳站得過於勉強,幾乎變成與何煥短節目相似的撞擊,但埃文斯在起跳後撞到防護擋板之前收住身體,儘管三周變成兩周,但他擦著場邊遊刃有餘滑出,隻有衣衫下擺擦到軟墊。
麵對看到這一幕後,宋心愉掃過自己的眼神,何煥選擇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熱身。
在有兩個重大失誤的情況下,埃文斯仍然情緒飽滿地完成比賽,音樂結束的瞬間,直立旋轉中高舉過頭頂的手終於垂落,他在定點結束動作後幾秒才用另一隻手牢牢按住肩膀,再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