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我教練住在哪個醫院嗎?”
何煥深吸一口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般回頭,淡淡說道:“知道,也正要去告訴他你不願意回俱樂部的事。”
麥考爾完全沒有之前的神氣和不屈,輕軟的聲音比夜風還低,“讓我自己去說。”
何煥沒說不可以也沒說可以,轉身繼續朝前走,尹棠跟在他旁邊忍不住往後看,麥考爾果然低著頭一直緊跟不放。
就這樣一前一後,三人坐上末班跨橋的觀光巴士,在最靠近醫院的地方下車,步行抵達。
弗蘭·馬文並沒休息,得到允許,三個人走進病房。
剛到美國時何煥隨宋心愉來探望過一次,他當時震驚於馬文教練身體之差,心中難過,但隔段時間似乎他已恢複不少,麵色多少有些從前的紅潤,隻是隨和溫厚的笑容是病痛也奪不去的。
“麥克!”他親昵叫著愛徒的簡稱,這種眼神何煥和尹棠都見過,他們教練有時也是這樣看他們的,兩人默默對視一眼,都隻是拿出乖巧的假象站在病床尾,也不說之前三人究竟發生多少不愉快,更沒多嘴麥考爾如今在哪打工。
尹棠來波特蘭時也被胡一鵬帶來見
過前輩,他們都是認識的,省去客套,馬文又叫他們兩人坐下,又拿自己病重錄下重播奧運會的硬盤來讓他們帶回去給宋心愉。
麥考爾坐在床邊,何煥驚異他那總是副叛逆和不屑一切的臉也有這樣綻開陽光笑容的時候,鼻翼兩側細小的雀斑就仿佛為這種無害的笑容而生。
“最近訓練情況怎麼樣?”馬文教練上半身和脊柱都被護具牢牢固定,側頭都很勉強,隻能斜視目光看著麥考爾。
“挺好的,就是教練不在有時候人會忍不住偷懶。”麥考爾撓頭笑笑。
“你妹妹和弟弟也都還好?”馬文笑著問。
“康妮絲最近拿了學校的拚寫獎,阿倫還是很淘氣,前兩天我沒去訓練就是因為被他的老師叫去。”
“要是照顧不過來,就按照我之前說的法子,先送來俱樂部再去打工,不管是冰球還是滑冰的業餘少兒課程都是在課後時間”
麥考爾低頭隱藏臉上的愧疚,然而抬頭時的笑容仍然未能徹底抹去其中苦澀,“我已經很受教練照顧,不想再麻煩教練了。”
“我們之間不用說得這麼嚴肅,你是我最看重的學生,我在你身上花費心思是最正常的事情。”馬文教練鄭重的語氣讓病房氛圍從輕鬆轉向肅然,“我知道你的情況能走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錯過的青年組比賽機會就讓它過去,等著你的是真正的未來,我不會再看你錯過本該屬於你的時代。”
可能是教練的教學方式也會傳承。宋心愉一絲不苟的嚴厲實際上很像謝英蓉,馬文教練儘管比雷普頓溫柔親切百倍,但說話時不怒自威的模樣仍然有自己老教練的影子。
何煥知道自己不適合做教練,但他有時忍不住想,自己當教練會是什麼樣子。
尹棠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訓練有什麼困難就去請教宋教練,她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的人品和能力。”馬文教練笑容轉柔,看了看何煥和尹棠,“你們可得幫我盯著點這小子,他要是偷懶不用客氣。”
要是在平時,尹棠非得陰陽怪氣說一句我們哪敢啊……但這樣的情形,任何有心的人看著仍纏綿病榻的馬文教練都不忍心拒絕,何煥和尹棠
都點頭答允,兩個人默契對視一眼,都知道可能馬文教練私下有話要和麥考爾說,找個理由離開病房留他們師徒獨處。
去到走廊,尹棠看了看臉色還有點蒼白的何煥,“要不要直接在醫院給你找個大夫看看是不是酒精中毒?”
“隻是一杯,就是不舒服而已。”何煥其實還有點惡心,但已經好多了。
他們在病房對麵供探視親友休息的長椅上坐下。
“聽馬文教練的意思,好像麥考爾這小子是一個人帶著弟弟妹妹生活?”尹棠思維敏捷,這點東西逃不過他的縝密,“怪不得他要去□□工賺錢。”
“可能馬文教練俱樂部的冰上獎學金隻夠訓練的費用。”聽完剛才的話,何煥也有些唏噓,人間從來不止有一往無前的夢想,還有些他過去無法觸及的沉屙歧路。
何煥自己不去比青年組分站賽是因為宋心愉的訓練理念,要是去比,雖然他家也不是大富大貴,但自小優渥如他,怕是想去哪裡父母都會在金錢和精神上支持的。可麥考爾卻是環境限製無法參賽,錯過多年賽事。如今何煥意識到人與人的相異塑造全然不同的人生境遇,心中感慨萬千。
他的沉思很快被尹棠一驚一乍的陰陽怪氣打斷。
“不過恕我眼拙,你小子還是個腹黑切開黑啊!”
作者有話要說:盒飯: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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