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想到弄傷了胸口還要剃毛,到時候光禿禿的太醜,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肢。
安頁不再看它的傷口,而是有些彆扭地瞥了一眼燕北的臉,這才小聲道:“很疼吧?”
燕北一愣,安頁和它說話了?
() 緊隨而來的就是一陣狂喜。
狼尾不自覺地輕輕搖晃,它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開心。
“不疼了。”燕北壓抑著興奮,但語速很快地回答道,“真的一點都不疼了,本來傷的也不重。”
它這兩天說的長句子真的很多,比安頁這一個多月來聽到的都多。
聽它說不疼了,安頁的彆扭勁兒也消散了大半。
又問了兩句傷口的事,安頁的彆扭勁是真的散了個一乾二淨。
它也終於直視起燕北,尾巴也搖起來,又是一條活潑好動的單純小狗了。
而後,有點小記仇的安頁開始秋後算賬。
它睨著燕北,問道:“你不是說傷口是不小心摔的嗎?”
燕北一噎。
安頁哼了一聲,說:“算了算了,知道你是不想讓我——”
它本來想說“不想讓我知道你有抑鬱症”,但它怕提起燕北的傷心事。
畢竟對高傲的北極狼來說,得了抑鬱症這種事真的很丟麵兒。
所以安頁嘴裡的話還是拐了個彎,道:“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擔心。”
燕北默了下,然後有些緊張地用爪子摳著地麵,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算是認同了它的話。
但承認不想讓小狗擔心自己這種事,還是讓狼怪不好意思的。
安頁看它確認了自己的話,心裡酸了下,但又覺得有點開心。
燕北看來也是把它當朋友的,可燕北這樣什麼都要自己扛著的樣子,安頁真的很心疼。
小狗歎氣。
小狗故作老成地在玻璃上拍了拍,語重心長地說:“阿北,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以後有什麼都可以和我說的,不要自己憋著好不好?”
燕北被它這唉聲歎氣的小模樣戳的心癢,很想揉一揉小狗的頭。
不過緊接著,它就被安頁的話說愣了。
安頁繼續拿出“鏟屎官”的做派,哄著自家北極狼道:“還有嗷,雖然你不記得之前的事了,但你真的不要擔心你的族群會不認你。”
這是安頁覺得燕北抑鬱症發作的最主要原因,畢竟園長他們不知道阿北失憶了。
“我聽園長爺爺說狼群都是很長情的,它們肯定也在尋找你,你不會融入不進去的。”
這些話安頁剛才就想好了,現在說出來很是順口。
就在它想繼續“哄勸”燕北不要再緊張焦慮的時候,燕北忽然打斷了它的喋喋不休。
“等會。”燕北蹙眉看著安頁。
安頁停下來,歪頭和它對視。
燕北頓了頓,才遲疑地問道:“你是覺得,我傷害自己是因為擔心自己融入不了族群?”
“不是嗎?”安頁不解反問。
燕北眼角微抽,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繼續問道:“你是覺得我傷害自己,是因為得了什麼抑鬱症是嗎?”
安頁的神情變得小心翼翼,一副怕觸碰到它傷心事的樣子。
燕北深吸口氣,閉了下眼。
這什麼鬼的抑鬱症?!
誰下的結論?
又是那個半吊子獸醫嗎?!
治病就治病,非要管野獸心理是什麼癖好?
安頁看它胸膛起伏不定,怕它又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急忙道:“阿北阿北,你彆急!快,深呼吸!()”
燕北:......⒀()_[(()”
它現在都不想呼吸!
死了算了!
燕北睜眼看到安頁焦急的小臉,心裡的火氣瞬間就像被戳破的氣球,漏了個乾乾淨淨。
安頁都做好叫人的準備了,見燕北平靜下來才小心地呼了口氣。
它正想說點彆的什麼轉移燕北的注意力,就聽燕北忽然叫了它的名字。
“啊?”安頁耳朵一動。
隨後它急忙將扒著窗沿的兩爪扒的更牢,臉也放在了爪爪上,眼睛亮亮地看著燕北,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道:“你說,我聽著呢。”
燕北願意溝通是好事呀!
小狗的尾巴晃得都出了殘影,蓬鬆順滑的毛發在空中蕩出優美的弧線。
小狗這個樣子實在有點可愛,燕北的語氣不自覺輕了下來。
但字還是一字一頓,說:“我傷害自己不是我腦子有病,我隻是......”
它想說它隻是想留下來,想一直和安頁在一起。
可這種肉麻兮兮的話它實在說不出口,所以最後到底還是泄了氣,沒再說什麼了。
再給它點時間醞釀一下吧,說不定下一次它就能把自傷的真實原因說出來了。
但現在,就先讓小狗誤會著吧。
燕北覺得自己應該很快就會邁過心裡的坎,說不定晚上,不,說不定下午它就能把話說出來了。
可它實在低估了自己的包袱,也低估了自己想在安頁麵前維持狼設的念頭。
這句實話,它一連十天都沒說出口。
燕北早幾天的時候就回到狼館了,安頁也像之前一樣一直和它待在一起,日以繼夜。
經曆過自傷的事,燕北覺得它和安頁之間的關係似乎更親密了一些。
而那句想要留下來的實話,也已經慢慢被燕北拋到了腦後。
畢竟它現在不是已經如願留下來了嗎?
而且園長他們都沒再提過要把它送走的事,想來是不打算讓它離開這裡了。
那它有的是時間讓自己醞釀。
早晚有一天,它會把這次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安頁,不知道小狗到時候會不會驚訝地瞪大眼。
或許在反應過來後,小狗還會歡天喜地地追問它“你真的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嗎”之類的話。
想到那個畫麵,燕北就不自覺地帶出笑意。
和它不同的是,安頁一直都知道它和燕北在一起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的。
隻是為了不讓燕北像上次那樣緊張焦慮,所以安頁便不打算提前告訴燕北它要被
() 放歸的事。
它隻是用最好的狀態,想留下和燕北最美好的回憶。
畢竟誰知道下一個能聽懂它說話的動物,還會不會出現呢?
不過即便出現了,安頁覺得自己還是和燕北最好。
畢竟第一個,總是最深刻的。
燕北也算是它的“白月光”了嘛。
又是一個平靜的傍晚,燕北和安頁吃完了飯,正準備如以往一樣巡視領地,園長就忽然來了。
園長說今晚想帶安頁回狗狗彆墅住,園長夫人想它了。
安頁和燕北自然都沒什麼意見。
園長還要去找館長說說話,順便看一眼北極館裡的其他動物們,安頁便和燕北一起躺在狼館裡等他。
狼館的頂棚打開著,晚霞燒紅了大片的天。
“安頁。”燕北忽然開口。
“腫麼啦?”安頁故意搞怪道。
燕北似乎笑了一下,深邃的狼眼看著安頁,問道:“如果有可能的話,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在野外生活?”
它現在已經不打算離開動物園了,但以後的事也說不定。
萬一哪天它想到了能帶安頁一起離開的辦法,或許就能帶著小狗出去在曠野荒山裡自由自在地奔跑了。
安頁被它的問題問蒙了。
如果可以的話,它當然是想去野外生活的。
其實那幾天的放歸訓練,讓安頁對野外的好奇和渴望達到了頂峰。
可理智告訴它,它隻是一隻寵物小狗,是不可能在野外生存下來的。
但如果有燕北在的話,安頁又覺得它似乎可以在野外生活的很好。
安頁想的出神,燕北也沒催它,就像是隨口一問。
直到園長來叫安頁離開,安頁才回過神。
它和燕北碰了碰鼻子,說好明天來和它一起吃早飯後才往外跑。
跑到狼館門口時,安頁忽然停下腳步。
它回頭看向燕北,眼睛亮亮地說:“阿北。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和你一起去野外。”
燕北看著小狗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臉上浮現出笑意。
或許,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呢。
即便沒有,即便它們一直生活在動物園,生活在這個小小的雪狼館,它也不覺得遺憾。
是夜,北極館中忽然熱鬨起來。
幾位飼養員打開雪狼館的門,推進來一張擔架床,而後幾人合力將打了鎮定劑的北極狼抬上擔架,後又推出北極館,轉移到堅固的鐵籠中。
鐵籠置於一架飛船內。
艙門關閉,飛船載著這頭傷勢好全的北極狼直衝星際,去往屬於它的自然獵場。
而強撐著沒徹底昏睡過去的北極狼,嘴裡緊緊咬著一顆橘紅色的小球。!